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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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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男孩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被黏住了一般难以睁开。其下的眼球努力转了两圈,这才勉强撑开眼皮,眼前的事物慢慢变得清晰。

他的话刚出嘴巴,等不及散布到空中,就已经同粘稠的空气胶着败下阵来。

他想刚才那句话只有他能听到。

他有些丧气地垂下眼眸,不管怎样,哪怕是又被人拐了去,总比自己还待在那个小村里好。

那位贵人好像看出来他此刻的难处,转头朝向另一个人。那人藏在屋子的阴影里,让他看不真切,莫辨男女。

紧接着好多液体从水壶里涌出来,径直闯入他的口中,快速掠过他的舌头顺着脖子极速向下,最后在他的胃里横冲直撞。他一时愣住,光顾着这种许久没有感受过的,熟悉的感觉。

上一次喝到这么多水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去年秋天,母亲还在的时候。

他很久都没有喝过这么多水了。

母亲走后的几天,他尚且还能抓住水缶的盖子,抱住它蹒跚几步,而后盖子连着人一同扑在地上。

他起身拍拍手里的和身上沾上的沙尘,拿起一旁的小碗,其后扒住边沿,舀上来满满一碗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那个水缶对男孩而言是个庞然大物,但它其实并不很大,几天便见了底。

那天他扒着边沿,一头扎进水缶里,盯着底部浅浅一层水里他的倒影。小沙子小泥土的碎屑沉在水底,上头仍然清澈。

他的半截身子埋在缶里,半截身子搭在外边,腿贴在缶上,就这样定住,很久很久。

秋风等不耐烦了,推了他一把,他才恍然大悟般地从里面出来,盖上盖子。

他原地转了一圈,离开他的屋子往外走,去找水。

此后他从白天走到黑夜,从沙地走到荒山。外头活动的人越来越少,成群向南的大雁很久没再出现过。

村外山脚下的小溪被冰封冻,他便找来溪边冻僵了的石头砸开冰层,捧上一些水解渴。

有的时候,溪边有大人看着,他一靠近就会被恶狠狠地推倒,继而一脚踹在他的背上。火辣辣的,很痛。

是以有时他也会将地上的雪滚成一个小球,滚回家就成了一个大球。放在水缶里融化,就成了水。

下雨的时候,他来不及跑回家打开水缶的盖子,只能仰起头,用嘴来接。

雨水是咸的,好像比他的泪水还咸。

沈羡一手握着水壶,一手捏起帕子,放在男孩的眼角。一行清泪顺着那里流下来,在丝绸上留下痕迹。

喝口水而已,怎么就哭了?

男孩也不说话,乖乖地尽数咽下送到口中的水,一声不吭地流泪,安静得很。

“好了,别哭了。”

男孩的眼泪更加汹涌,沈羡手里的帕子来不及去接,只能放在他脸上擦拭润湿了的脸庞。

她没再多说,默默地看着他哭,直到他的眼中不再涌出更多泪水,只剩下鼻子仍控制不住地吸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端。”

马端着急地伸出手,想要抓着沈羡的袖子,却看到她衣物上绣着的精致图案。

他像被火烫到一般快速缩回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甲缝里藏着的污垢。

“贵人,我……”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

沈羡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不想为着这件事同他拉扯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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