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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教堂室内长椅上的艾伦已经忍不住抬起了脚。
那些翻涌的黑泥已经变成狰狞的手掌,仿佛要将他们直接拉入地底深渊。
“这到底是什么?!”
他咬着牙,用气音问按理说更懂这些的亚历山大。
“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缀着长线的饵料……”
“能不能简单点说!”
亚历山大说出一句话,“按理说是幻觉。”
艾伦露出了和之前在负维度深渊金玫瑰花园里如出一辙的崩溃表情。
“你跟我说这是幻觉?!”
幻觉能变成这样吗?!
教堂里燃烧着万千烛光,暖意比陈酒更醉人几分。
大半人的面颊都染上了驼红,神智仿佛被浸泡在高浓度的酒精里一样熏熏欲醉。
现在已经不只是唱诗班在歌颂主的圣名,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高举双手,齐声吟诵那仿佛裹满光辉的词句。
于是抬头愈是仰望明光,期待着会有美丽的天使降临赐福。
就愈是忽略了脚下翻涌的黑暗里,有魔鬼嗤笑着要取走他们的灵魂。
黑暗骤然上涌,如同骤然涨潮的海浪悄无声息地卷走几个角落里的人。
这样的情况曾经也暗中发生在圣玛丽珍修道院,但它现在开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本当圣洁的教会心脏枢纽之中。
可惜他们还醉于圣光之中,如被风浪卷席的小麦,沉浸于自我的狂欢中。
小麦在挥舞手臂,欢呼镰刀的到来。
羔羊主动伸长颈脖,期待铡刀落下的瞬间。
教皇是田埂边缘的小麦,也是领头的羔羊,他有幸被挑选出来成为看守的稻草人,或是俯身摇尾的牧羊犬。
年迈的教皇颤颤巍巍地起身。
他现在连独自站立都如此吃力,可依旧死死握着权杖不肯松手。
他并非使者,甚至是天生就无法感知那些超凡力量。
曾经这种得天独厚的天赋,令他在精神容易崩溃的同僚中脱颖而出,现在却又让他痛恨自己无法享受那伟力能够带来的奇迹。
明明那些圣人诞生于世的年岁,比他还要长,可他们??
可?们依旧青春不老,永享长生!
而他呢!
不管做什么都逐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哪怕是面对他最喜欢的小男孩都开始不复之前的凶猛。
随着死亡到访的脚步声接近,他更是在每夜的梦里都能看见那些腐烂腥臭的尸体。
他知道那些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战友的,还有莫不相干者的。
尸体们时刻都在窃窃私语着,要从泥泞的黑土中起身,撕开世俗权势脆弱的保护,在梦里将他拉入地狱受刑。
他会难以自制地从梦中惊醒,然后大喊着让医生前来。
可那些无用的凡人只会安慰他,这不过是身体虚弱导致的多梦和易醒。
不行!不行!不行!
他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他才享受了多长时间的权力,凭什么就要如此让位?!
教皇伸出颤抖的手。
他已经太老了,老到可能今晚的教堂长椅上都有人在期待,能不能直接出席一场盛大葬礼的程度。
可他还不想死,对权势和生命的渴望,让他紧紧抓住修女捧来的【圣杯】,然后将它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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