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高考毕业买公司(1 / 2)
“是这个村子吗?”
三月中旬,一行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队伍,欢天喜地地走在去往水源村的必行之路上。
“是这儿!就是这个儿!”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兴高采烈地回道。
“谁啊这都是?”刘婶子刚从邻居家串完门,一走出院子,她便眼尖地看到了敲锣打鼓的那支队伍。
闻讯邻居妇人眼中也写满了疑惑,俩人看向愈来愈近的队伍,不明所以道:“村子当中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俩人忽然默契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难不成是村里的剧团又得奖了?”
不应该啊。
刘婶子嘶了一声,他们村最近的新戏还在排练当中,都没有去外边演出过又哪里来的奖项?难不成是进步村或者进步青年的表彰?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没想出个具体的答案来,但身子已经下意识地往前迎去。
刚往前走几步,一个穿着亮眼红毛呢外套的小孩撒丫子地从身旁撩过。
待刘婶子定睛看到那人是谁的时候,她直接乐了,“三蛋,这个时候你不在学校读书?跑出来做什么?”
“你不怕你爹知道后打你?”
三蛋是生产大队王二牛队长的三儿子,去年秋天他满了八岁,再不去上学就太晚了。所以纵然三蛋再不乐意,他仍是被王二牛连打带踹的送去了学校。
可这孩子是个天生坐不住的,上个学比让他去地里干活还难受。他总是会想方设法的从学校里跑出来,等被王二牛知道了,父子俩就开始在村子里绕圈跑。
王二牛手里拿着个棍子在后边撵他,前边的三蛋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我不要读书!”
这对父子隔三差五就跟演戏似的,村里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还真别说,刘婶子在心中暗道:三蛋这小子虽然不爱读书,但跑起来是真快啊!快到有时候王二牛带狗撵他都撵不上。
“婶子,”三蛋脚步不停,他扭头冲刘婶子做了个鬼脸,?瑟道:“他才不敢打我呢!”
“这可是他让我过来的!”
“大队长让你过来的?”刘婶子不信。村里人谁不知道大队长就盼着自家孩子有出息,天天逼着三蛋学习,还能让他落下功课?
“当然啦,我爹说今天应该有城里的人过来送喜呢!”三蛋一脸得意:“我跑得快,我爹就让我先去迎迎他们,省得他们走错地方。”
“送什么喜?”邻居婶子追问。
三蛋:“好像是送录取通知书来着。”
录取通知书?
两个婶子对视一眼,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77年的秋中,镇上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消息传到村子里的时候,整个知青点都沸腾了。村里的知青们又哭又笑的,青年人们觉得未来再次充满了奔头。
一个两个都计划着要去考试。
只是这考试的结果?谁又能保证呢?!
刘婶子那段时间正好没在水源村,她女儿生孩子她去帮着伺候月子了,也就不清楚村里到底怎么个情况。
但她女儿大队的情况,她倒是了解。很多人考试回来的时候,都哭丧着脸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
想来也是了,大队里的知青有些人已经好几年都没有看过书了,就几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怎么可能考到好的成绩出来?
不过也没关系,这次不行,不还有下次吗?
刘婶子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过往的阅历告诉她:人生绝不止这一次机会。
就好像他们村的村民,在顾知青来之前他们只有一亩三分地,从来不知道未来还有其他可能和机会。
若是放在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之前,有人告诉刘婶子:未来水源村的村民可以登上舞台演戏,她想都不敢想。可现在他们大队的剧团已经演遍了附近的村子、乡镇,就连她刘婶子也上台去领过奖感受过欢呼与掌声。
就像顾知青说的那样,谁规定人生是一成不变的?是只有一次机会的?
再者,或许因为自己是水源大队的人。所以她总是对自己大队的知青有股莫名的自信,即使他们准备考试参加考试的那段时间她不在村里,可她就是知道他们考得一定会比其他大队好!
当然了,刘婶子的这个想法也并非盲目产生的,而是有真凭实据的依靠。
他们村已经连续两年被镇上评成了进步村,这和村里扫盲活动的开展脱不了关系。村里的那些知青每到农闲的时候,就会在村委会开课给他们讲数学讲历史讲语文......
她想这也算无形之中的复习了吧,毕竟知青点的那些知青有段时间就像吃错了药一样,一个比一个能卷,不仅给他们上课,还会主动出一些习题布置给他们做。
有些高中毕业的知青,甚至还想要学习顾思议把村子里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培养辅导成初中学历、高中学历。
搞得村里很多人都苦不堪言,后续还是大队长出面,他们这些疯魔了一样的辅导课才消停了些。
想到顾知青,刘婶子心中底气更足了。
据她所知,顾知青也是去参加了这次高考的,她对顾知青有着绝对的自信。顾知青本事大,她和村里很多人都坚信顾知青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除此之外,谷长明应该也挺有希望的。
怎么说对方都是顾知青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跟着对方学习的将近三年时间里,谷长明的刻苦、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
对方从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一个字一个字地学到了初中文化,又接连跳级考到了镇上的高中参加了高考。
只是他学习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就连从小学习的知青都有可能落榜,他一个只学习了三年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可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不是?
刘婶子想,谷长明这孩子现在也算是拥有了高中学历,后续就算没有考上大学,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就在刘婶子和邻居一边闲谈一边走的时候,远跑到前边的三蛋已经将那队人领进了村子。
“水源村的老乡。”远远的,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挥动着胳膊,冲刘婶子二人兴奋地招呼道:“好消息啊!”
“张记者?”
说话的人,刘婶子二人并不陌生。
对方正是两年前给谷长明补办学籍的张雨清,这两年时间当中对方曾多次来访水源村,他经常会以水源生产大队为素材写稿子整理采访。
“好消息啊好消息!”张雨清乐得合不拢嘴,“你们村的人太给我们市长脸了!”他一脸与有荣焉。
“咱们快点去知青点。”
“不不,”张雨清自说自话,“咱们先去谷家转一圈,把这好消息告诉思议和长明!”
“不用,张叔,”三蛋一蹦一跳,“咱们直接去知青点就行,我爹已经让顾哥和长明哥去往知青点等着了。”
“那敢情好。”
一队人敲敲打打地往知青点走去。
同一时刻,知青点里的知青们候在门边翘首以盼地看向路口。
知青点里的老知青赵宇坐立不安地站在院里,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紧张兮兮地攥着,“大队长,你确定今天会有人过来送录取通知书吗?”他们这都等了多长时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王二牛斜了他一眼,心里老鼻子不乐意了:这话让他问的,稀碎。自己要是不确定的话,把这么多人召过来做什么?好玩吗?
触及到王二牛嫌弃的视线,赵宇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嘟囔了一句:他这不是太紧张了嘛?
紧张的人可不止赵宇一个。
曾几何时,下乡的这群知青们都以为这辈子他们只能扎根黑土地,把青春奉献给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没有机会去实现他们的抱负与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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