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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竹叶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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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ОтчеготаквРоссииберёзышумят……”

竹青抱着手风琴,坐在大公亭自带的石椅上,柔美清澈的俄语民歌从她唇齿间流淌。她唱得很抒情,偶尔看过来一眼,那双眼睛,足以让坚冰融化,让烈火熄灭,让寒冬远离。

俄罗斯民歌,总是自带一种忧郁苍凉和孤寂。

汤嘉岷静静听着、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是一种近似肃穆的震惊。眼前的竹青怀中抱着一架红金配色的老旧手风琴,漆色掉落、皮革翻毛,明显上世纪的遗物。他的眼睛却渐渐模糊,看到的是一架黑白配色的崭新手风琴。

同样在一个盛夏,汤嘉岷被私生子哥哥弟弟们逼到绝境,父亲并不因自己是婚生子就对自己有任何额外的庇护,他保持着一种上流人士标配的冷漠。

办公室后狭窄的休息室里,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张矮桌,床上堆满了文件,汤嘉岷坐在地上,喝着廉价的冰乌苏。现状很糟糕,政策不支持,股东不信任,得力属下跳槽,同父异母兄弟姊妹的围剿,让他精疲力尽。

冰乌苏太难喝了,一瓶又一瓶,还是不醉人。汤嘉岷恨,恨那个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温情的父亲;汤嘉岷怨,怨母亲太脆弱,只是一段失败的感情,她却放弃血脉相连的儿子,选择死亡;汤嘉岷遗憾、不甘,他还有很多抱负理想,不愿就这样沉沦。

朦胧中,一个穿着深绿色长风衣的女人推门而入,那是典型的俄罗斯风格,被人们称作列宁装。她打开了休息室的小窗户,从怀中拿出一个圆筒放在他脚边。汤嘉岷没有说话,那时候他提不起任何兴趣开口。

绿风衣又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抱着一架手风琴盘膝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拉动手风琴,唱了一首俄语歌。

汤嘉岷听不懂俄语,那满是弹舌音的语言,本该力量感十足,但在绿风衣的唇齿间,它温柔、宁静,像平缓坡地上流淌的小溪,似寂静黑夜下璀璨的星空。

一首歌唱完,汤嘉岷拿起脚边的圆筒摆件,问:“这是什么。”

“白桦林,很漂亮吧。”

汤嘉岷无趣得摇摇那个摆件,像个透明羽毛球桶,“哪里好看了?”

“亮灯就好看了,我在郊外捡的枯枝落叶拼成的。”

汤嘉岷按照她的指示,打开底部开关,白桦树枝从里面亮起来,粗的白桦树枝被掏空,光晕朦胧柔和。

“为什么回来?”

“回来就回来,哪儿有为什么?”绿风衣的回答平静自然,没有丝毫煽情、表功、投机。

汤嘉岷觉得自己大约是醉了,冰乌苏后劲儿挺大的。

那之后一年,汤嘉岷和竹青从来没在十点前下过班,隔三差五熬通宵,直接住办公楼。休息间是原来的清洁间改造的,三平米的空间只有一张床、一张矮桌和一扇十厘米的狭窄窗户。

难以想象,他们在那样的环境里并肩作战,反围剿、抢市场,争取股东的支持,被慢待、被轻视、被驱逐,就回到这三平米,靠在一起喝冰乌苏,大冬天也喝冰的。

胜利终究是属于他们的!

眼中水光朦胧了视线,汤嘉岷微微摇头保持清醒,现在是零九年槐花镇一中的凉亭,破旧的手风琴、年轻的竹青。

什么是新,什么是旧?

“啪啪啪啪……”陈磊大声鼓掌,“厉害!厉害!学霸厉害!德艺双馨!”

陈麒一肘子杵过去,“刚毕业就把知识还给老师啦!这叫学习、文娱不耽误。”

周琉月也鼓掌,俏皮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不是姐妹,装了个大的~”徐湾竖起大拇指,“啥时候学的,我咋不知道,你学手风琴咋不和我说啊?还有,你唱的是哪国语言。”

“反正我听着不像英语。”

刘老师大笑,“你们呐~这是俄语吧。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手风琴,他们那个年代,苏联是老大哥,很多人都会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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