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2 / 2)
是骂了自己,可形容的很到位。当时她这么回答。
然后,在他越来越黑的面色下,她不敢再说了。
殿门被一阵有规律的笃笃声扣响,江令薇从回忆里退出,踱步过去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巧的银质面具,飞檐下掌着灯,少隐半低着头,“马车已经备好,时辰将至,殿下可移步府外。主子还命属下以后留在您身边做近侍。”
江令薇自从发现自己选中的侍卫被换了后,已经不在意是谁留在她身边做近侍了,反正她说了也不算。
不过即便心里明白,但她还是有些不愉,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宫门前才被她勉强压下。
近侍不能随行进宫,江令薇从马车上下来,独自沿着打开的含天门往前走。
两侧是三三两两的臣子,时辰尚早,许多重臣都还没到,但一些小官可不敢踩着时辰才来,在宫门未开时便前来等候,到现在才进了宫。
天光微亮,日晷上的晷针影子渐渐清晰,已经到了卯时。
周围的事物从黑暗里现出身来,两只威严的石狮子置于金銮殿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底下的大臣。
江令薇目力极佳,隔着长长的丹墀望向恢宏的金銮殿,两侧的飞檐上装有祈福辟邪的脊兽,往下是密集又美观的斗拱,稳固殿身的檐枋上绘着彩画,沥粉贴金……
每一样物什都尽显天家富贵。
看着周围的一切,江令薇耳旁莫名响起裴渡舟曾说过的话,“成了君主,十二州的一切都将为你所有,你不想拥有吗?”
“我只要能吃饱饭,有肉吃就够了。”当时她这么回答。
听到她的话,他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现在想来,江令薇觉得,他大概是在笑她的天真。
他要帮她成王,她以前没什么想法,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去做。毕竟,他是恩人。
今日是她第一次来金銮殿,昨天包括前十七年她都没有来过,与皇子府以及臣子的府邸万分不同,所有陈设装饰皆是天下最精巧的存在。
此刻,她站在接二连三往前走的朝臣之中,可能是被天光晃了眼,周围人的身形渐渐模糊,只有前方雕梁画栋的宫宇是那般真实,汉白玉的台阶就在身前,祥瑞的铜龟铜鹤伫立在侧方铜座上……
高高在上的天家富贵仿佛也变得触手可及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她脑海里蓦然闪过这个念头。
直到现在,她突然发现从前的自己大概真有些天真,吃饱饭、有衣穿、能安稳活着,这些东西太浅了。
随着见过的更多,懂得更多,想要的也就更多。
“十公主安好,微臣见您一直望着前面的石狮子和铜龟仙鹤,是有哪里不明吗?”
有人在跟她说话。
江令薇回过神,身前是一位年迈的长者,面相和善,看官服样式,应该是出自国子监。
她微垂下眼,颇为尴尬地说自己确实不太明白那些陈设的寓意。其实不然,关于宫中的东西,他教得繁琐,她也记得一字不漏。
宫里子嗣多,上书房不是人人都能去,这位十公主怕是没什么文墨。国子监祭酒舒老一想便也明了。
距离上朝时辰还有一会儿,他掌管教学育人的国子监,自然有好为人师的癖好,见此笑呵呵地为江令薇引经据典地解释了一番。
从两人身旁经过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有一些重臣,对这一对“师生”没有过多关注,根本不放在眼里。
倒是有几位□□品小官想要讨江令薇的好,凑上前来铆足劲说了许多恭维的话,说她今日定能得封郡王,以后能一同入朝为陛下分忧,实在是国之幸事。
皇子得封郡王便能上朝参事,领个一官半职。
一般来说,皇帝给人开府后便会封王,像江令薇这种开了府却没有品级的子嗣十分罕见。
不过,多数官员都认为这次早朝她能得封郡王,毕竟身上有军功,而且皇帝只对皇子开府吝啬,一旦有了府邸,封王是顺其自然的事。
江令薇根据裴渡舟教她的那样,用惴惴不安与唯唯诺诺来应对一切。
但小官们丝毫不受阻,态度更加热情。舒祭酒从心底厌烦这些见风使舵的官吏,留下几句托词便走开了。
江令薇也借口上朝要紧,随着舒祭酒的步伐匆忙离去。不想再听这些毫无意思的话。
不过,她低估了这些平日里不得志的官吏,见她性子软弱,根本不肯放过她,像狂热的追捧者一样奉承她。
白玉台阶上,江令薇毫不掩饰面上的慌乱,看起来就像入了狼群的小羊般不适。
身侧路过的官员很多,但大多是私下有派别的人,根本不屑于讨好她,见到她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纷纷嗤笑几声。
时间再一次回到了昨日夜宴,句句奉承像极了为难,各种笑声交错在一起,江令薇心中一派冷然,眼眶却缓缓发红。
金銮殿侧的角落里,皇帝的贴身太监福来静静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被官吏围着的江令薇身上停留了好些时间。
……
如今的皇帝年逾五十,身体每况愈下,半月才上一次朝,一年之前,平常的政事都交给了太子与裴渡舟处理。
太子是国之储君,替父分忧是名正言顺。
但裴渡舟只是一个丞相,却也能跟太子一起处理朝政,当初旨意刚下的时候,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事实上,朝堂之中太子想要做什么,裴渡舟就必定会出言反对,这样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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