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圆舞曲(1 / 2)
伊索尔德小时候很喜欢看故事书,她不挑类型,只要觉得有趣,不管什么样的剧情都照单全收。恶龙和公主的、勇者和魔王的、邪恶的神明与人类、又或者善良的人鱼和狡猾的渔夫。在那些故事里,每个角色都有着或单一或复杂的底色,善良不一定代表着正义,而毁灭有时候是为了拯救。
数不清的矛盾组成了这些故事的主基调,它们像一面面镜子,公正冰冷地展现出那些真切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的问题,并让看到这些的读者开始不由自主思考??该以什么样的标准定义情感、正邪、动机,以及自己?
这些问题是很难的,很多人活上一辈子也弄不明白,毕竟他们首先会被生活的环境所影响,进而有意无意地忘记去思考这些无用之物,要很久,或许十几年,或许几十年,他们才有空闲坐在长廊下面静静思考自己的生命,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驱使自己做出这些事的真正的理由。
普遍而言,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所幸伊索尔德很聪明,她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就像从雪地里找出一把闪闪发光的银钥匙那样简单。
她的答案是:由我自己来定义。
抛去世俗所尝试施加于一个智慧生命的全部,抛去种族、朋友、老师等一切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只纯粹按照自己的内心决定自己的选择。
这看起来很难,但对伊索尔德来说,出乎意料的简单。她似乎就是这样的存在,完全忠诚自我,并坚定不移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前进在未知的道路上。那条路或许已经有谁走过了,又或许没有,荆棘和浓雾沉默地等待着她的到来,在那漆黑一片的未来中,只有她自己才是那个散发着光的存在。
以这个角度思考,毫无疑问,伊索尔德的性格相当自我。
也因此,当她在十岁那年知道自己未来将会于前代文明不死不休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思考。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以给出的理由有很多,比如前代文明是病毒;比如这是使命,甚至幻想种就是为此诞生的,这是她们生存的意义;比如她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没有为什么。
她一边思考,一边继续看那些故事书。
由于看过的类型太多,导致她已经提不太起兴致。故事太套路,剧情很刻板,角色说着差不多的话,在大同小异的世界里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她逐渐领悟到“无趣”和“无聊”的真正含义,在那些单调而重复的叙事中,她想起十岁那年塔纳斯所说的故事。
【这世界曾有一个魔法文明,当她成年并开始游学之后,可能会在许多地方见到前文明的遗物。她应当消灭它们。】
塔纳斯用的词是“应当”,言外之意是,她也可以选择不做。
大祭司看出了她的问题,默认她可以不履行自己的使命,默认她可以等到长大后真正面对时再自己做决定。
伊索尔德今年十七岁,她刚刚成年不久,在第四星系的地下城碰见了自己生命里第一个与前代文明相关的术士。
术士制造了不老泉,看起来坑杀过不少幻想种,ta谨慎地守护着一个被公开的秘密,当听到阿斯塔这个姓氏时,脸上流露了刻骨的仇恨。
那仇恨如此深刻,像密密麻麻的长针,不止对准她一个,还对准她背后的虫族。
伊索尔德决定杀了ta。
??
台上的女孩还坐在轮椅上,她没有尝试与伊索尔德抢夺那些人控制权,也没有阻挠那些人被带去避难,那个女孩壳子里的东西相当坦然自若地看着伊索尔德向自己走来,脸上甚至为此流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不知为什么,她并未催促,也不焦躁,她似乎握有什么必胜的筹码,对自己的胜利坚信不疑。
伊索尔德看出来了这一点,但很无所谓。她确实聪慧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那些幽微晦涩的情感在她面前一览无遗,她其实总能很好地把握别人在想什么,只是懒得去理会。理论上来说,她也能明白苏珊的想法,但出于种种原因,她有意无意让自己不去思考、揣摩灰百合的情绪。
要彻底地解释这一行为的理由会让很多东西变得复杂,但如果采用最简单也最直白的说法,那么其实是出于对“朋友”的珍惜。
她没有太多的情感,但她知道什么是“珍贵”的。
苏珊很珍贵,塔纳斯很珍贵,虫族很珍贵,母亲很珍贵......凡是珍贵的,伊索尔德都愿意竭尽全力去保护它们。
银发绿眼的王虫走上了会场的最前方,她的伪装已经彻底褪去了,银白的发丝披在纯白的西服外套上,又被随意捋到身后,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有金色的漩涡旋转,漩涡的颜色和面积都在不断加深扩大,浓烈的黄金色一点点浸染这双眼睛,让她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点冷漠而残酷的神性。
金色眼睛的王虫审视着面前这个亟待清理的“遗物”,如同审视着一个不算枯燥但也很难称得上有趣的故事。
她想了想,直白道:“你打不过我。”
女孩承认了:“没错。几百年才出现一只的王虫怎么会是我这种小角色能够打败的呢?你的力量让人望尘莫及,不止我,恐怕这宇宙中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你。”
伊索尔德询问:“即便这样,也要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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