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蜃贝(1 / 2)
拥抱持续了五分钟,或者更久,雀的眼泪仿佛无穷无尽,不断地打湿着伊索尔德的衣领。
在实验室里所经受的苦楚,在异国他乡所产生过的迷茫与不安,那些等待时洪流产生过的寂寞...无数复杂的情感都被尽数倾注在这眼泪中,痛痛快快地离开了她的内心。
当她再抬起头来时,那双蓝眼睛仿佛被水洗过一样,睫毛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珠,像一颗颗将坠未坠的水晶。
雀有点羞赧,声音很小:“对不起...”
把王的衣服弄湿了。
“没关系啦。”伊索尔德从地上坐起来,她伸出手捏住衣领的边沿,轻轻一抖,水分蒸发,转眼间布料又变回了干净清爽的样子。
她又伸出手,擦掉了雀挂在眼睫上的最后一点泪水。
“我们走吧。”
雀没有问要去哪里,她站起来,很自觉地跟在了伊索尔德的身后,神情柔和而顺服,像一尊会呼吸的陶偶。
“好的。”她只是这样说。
??
伊索尔德带她去了会场地下的实验室,自意识转移完成之后,它已经被封闭了十五年之久,明澈的光倾泻下来,尘埃在其中不知疲倦地飞舞。
里面躺倒了一大片昏迷的人,伊索尔德轻巧地绕开他们,准确无误地走向苏珊她们所在的小桌。
“苏珊。”她叫了一声灰百合的名字,还在听故事的苏珊立刻抬起头来。
“你来啦。”它很惊喜地抛下了鸦和诺贝塔,像以前那样亲昵地缠在了伊索尔德伸出来的手臂上,枝叶首尾相连,像一条蛇,又像一只手镯,“都解决了吗?”
“嗯。结束了。”
伊索尔德简单一句话概括完上面的情况,她眼珠微微挪动,又看向鸦和诺贝塔。
鸦看起来完全没听伊索尔德在说什么,她看着伊索尔德身后那个以崭新面貌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她的身份。
尽管雀的样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鸦眼中,她的神情和多年前那个抱着膝盖看天空的女孩子一模一样。
那个八岁的孩子被留在了过去,她并没有长大。当她用这个成年人的躯体看待世界时,这一点便尤为明显。灵魂与身体的不对等让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割裂感,像一个孩子猝不及防被塞进了成年人的壳子里,带着点懵然。
鸦肉眼可见的惊喜:“你醒了吗?”说到一半,她又有点退缩,“你...还好吗?”
雀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她并不记得这个人。
“是她们吗?”伊索尔德侧身去问雀。
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逡巡,她有点迟疑:“好像...不是。”
实验室里有太多孩子了,鸦和诺贝塔都跟她隐约记得的那个模糊轮廓对不上号。
“是短头发,喜欢吃冰淇淋,嗯...好像眼睛有点问题?”雀努力地回想,又放弃了,很沮丧。她这十五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属于自己的记忆都被另一个意识不断模糊,到现在只留下雾里看花的影子,“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但是我还记得她比我大一点。”雀伸出手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了一下,“有这么高。”
鸦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雀描述得很模糊,但她已经想起那个孩子是谁了。她没有说话,她觉得,雀永远也想不起来才是最好的。
“实验室还有备用数据,里面应该会存储照片和对应编号,”伊索尔德安慰她,“塔纳斯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可以把整个数据库都看一遍。”
雀弯了弯眼:“好。”
“什么备用数据?”灰百合的声音插进来,“实验室的备用数据吗,鸦说在实验室最中心的位置,那里被锁起来了,暴力破解的话会爆炸。说起来,”苏珊好奇地往后探出身体,一点点挪到雀的面前,“这是那个吗?”
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啊...明明刚刚在台上还很阴暗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好羞涩。
伊索尔德:“那个术士之前占据了她的身体,她刚刚才醒过来。”
“辛苦了。”苏珊油然而生一点同情,它一直觉得那个术士的性格很不妙,光是表面流露出来的不讲理和蛮横就已经很让人难受了,如果还要共处,简直就是酷刑。
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所幸灰百合也不需要她回答,它只是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感慨,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
“咦...”苏珊察觉到什么,更努力把自己往雀那边伸,它毕竟在阿斯塔星生活了很多年,跟许多虫族同进同出,能很轻易地辨别出属于虫族的气息。尽管雀的存在感很微弱,它还是隐约感受到了缥缈如云雾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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