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2章 来日方长（2 / 2）

他摇摇头，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同他问出这个问题，他并不犹豫，继续往下说着。听起来，他反驳了我的猜测。

“我们不是不再相爱，‘离别’这个词太脆弱了。我还在爱着他，这不是结束，往后的数年里，我也依然爱他。”

难以诉说出口的，无人言谈的。他将对他最刻骨铭心的，深刻的爱淡淡地吐出，融进了我笔下的一字一句中。字字的饱藏倾泻般一吐而空，飘散在了人海的潮水里坠落，沉没，不知所终。

“我可能要先走了，期待你的书。”

他收回了视线笑着对我说，向我告别，我回以一句“再见”。

他笑而不语，转身走出了门外。风铃儿转了个圈，发出轻悠的音调，一路消失在了湍湍人海间。

我转头，玻璃窗外，温和的光轮下，一道身姿挺拔的背影立在周围拥挤的人群中，被光眷顾的男人修长俊雅，吸引着我的目光。他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仿佛已经在原地等候了千百次。

付焕施走向了彭熹言，彭熹言一如往常地似有所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地触碰着大地，他转过身来。

付焕施站在他身前，仰着头，露着齿笑。

“好久不见，彭熹言。”

彭熹言漾起了笑，回应着。

“好久不见。”

“我就说嘛，西装真的很适合你。”

付焕施孩子气般上下打量着，彭熹言坦然自若地任他视线搜寻。

“我是不是长大了？”

“那我呢，我也长大了吗？”

付焕施不说反问，两人相视无言紧紧流盼着彼此，从眼睛到眼睛，从脸庞到脸庞，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大人了。”

他们抢着说出来，等嘴里再也无话可说。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腔间紧跟着震颤。似乎这句话戳动了某处，直到笑弯了腰，疼了肚子，直到付焕施喊了暂停，才敛去了笑意。

他们忘记了怎么用嘴巴开口说话，只顾一眼一眼地看。好像万有引力终于得到了兑现，他们走向了彼此，脚尖靠脚尖，彭熹言张开双臂，将付焕施拥进了怀里包裹着，为了更能真切地听到他那颗蓬勃生长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渗透了他的呼吸里。

付焕施环上他的腰，破碎的身体里好似揉过了醉酒的春风。温暖的气息淹没了他的视野。

他多年后想起，当时应该再抱得紧一些，久一点，这样彭熹言身体的温度才能温存至今。

我坐在那里，目睹着这里的发生，看到他们还了对方一个拥抱，头埋着肩，在人潮汹涌中，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里，毫无退避，视而不见地牢牢将彼此偎依。

时间走得太慢了，他们分开得太早了。我来不及将画面永藏进脑海中，他们便撤步隔开了。

他们口中说着最后的话，我努力看却总也听不清。

但我明晰，这一次的离开是预兆，是注定，是承诺。

而后余下的一生里，他们很难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