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重逢三(2 / 2)
是了,裴玄忌还是决定去了。
虽然父亲待他冷淡严苛,他却仍狠不下心拒绝父亲。其实他也知道,这次父亲肯让他回去,大抵是有大哥和二姐从中斡旋,但裴玄忌还是感到开怀。
他从小到大,都最是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就连过寿要赠的礼物,也是他同曹伯几番商议之后定下来的:裴千峰位高权重多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样样不缺,知晓父亲独爱大晋一位程姓雕刻大师的作品,裴玄忌便专程前往,重金求作。
奈何这位程老先生性情古怪,作木雕时向来只凭兴致,不看钱财,裴玄忌不眠不休地守在那人门前求了三日,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动摇,方才让程老先生有感于他的孝心,破例答应。
裴玄忌并未就此离去,他留了下来,撸起衣袖,亲自为老先生劈木打下手,更是在程老先生的指点教导下,亲自执刀雕刻,忙活了不少时日,才得了这么一尊松鹤祝寿的木雕。
木雕是以质地细密的红木所制,通体虽不大,却刀法凝练,栩栩如生,松枝虬劲,仙鹤展翅,望之格外赏心悦目,且这尊木雕可以说是由他和程老先生共同完成的,意义十分重大,裴玄忌自是觉得万分珍贵。
此刻,裴玄忌正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检查,船舱内光线昏暗,他却借着微光细细端详检查过一遍,生怕有一丝水汽渗入弄坏,确认无误后,他才重新将木箱封好,放回原处。
船已快要行至江心。
江旋安颇为兴奋,正趴在船栏边举目四眺。
江水青天一色,广阔无边,风浪吹动帆篷,鼓鼓生响。
江旋安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冲船舱高声喊道,“裴三!臭裴三!快出来看大江!”
“你都十二岁了,怎的还这么没大没小!裴三是我父将军营里的老将以及兄姐对我的称呼,你跟着乱喊什么?论年岁,你应当叫我一声哥哥!”
“我才不要叫你哥哥!我有哥哥,我的哥哥在宫里!”
裴玄忌知晓,江旋安口中的哥哥,正朝是云知年。
若这次父亲的寿宴真如二姐所说那样,各方势力都会前来试探,那…如今身为掌印的他…会不会也去陇西?
他也会拉拢父将,为此争权夺利吗?
父将对他的态度又当如何?
他如今虽贵为掌印,但到底并非外臣,而是内侍,父将是会不屑,还是会重视…
云知年见到自己又会是何情形?
他还会记得两年前那个妄言想要带他走的毛头小子么?他还记得他们曾经的亲吻和拥抱吗?
裴玄忌想到云知年,一颗心便惶惶感觉不安,热意也逐渐攀上脸颊,尤其是当年的热吻如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底…裴玄忌自认自制力惊人,从不会沉缅于那些虚幻的欲-念,可鬼知道,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深夜,他私下里将那些吻翻来覆去地想过多少遍!他想到头疼,想到下-腹发痛,想到汗淋满身,让他久久无法入眠。他只好猛地爬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企图平息心头躁动。
然而,他的手却鬼使神差地,偷摸着翻出了军营里那帮弟兄们故意落在他房里所谓的“春宫图”。平日不屑去看的他,在这个想云知年想到夜不能寐的晚上,一页一页将画册翻过,却在翻至最后一页时,头脑霎然空白。
最后一页的图上,画着两个男子。
下方的男子乌发如云,口唇半启,绝色面庞上混合着痛意同极致口口,明明只是用笔墨勾画出来的线条,可在他愈发烫热的注视下,却仿若有了实感。
他眼睁睁地瞧见那画中男子竟从纸上一跃而出,藕臂轻移,搭上了他绷到发紧的脊背,一动一荡间,露出了没有丝毫遮掩的雪白光躯,他抱紧他,朱唇在他耳边绕着,吐出兰息,“阿忌。”
他听到那人对他说,“我好想你。”
这情绪便再收不住。
他亦主动将人儿拥入怀中,封上那朱色的菱唇,嗓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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