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枯雪升(1 / 2)
墨影断后,甲胄开道,马车行于中段,左右围着握刀的黑灵,几卒兵甲吵吵闹闹,非要掺在其中,雪花自云间飞落,林汐之才醒。
楚逍倚在车厢一角听着车外动静,闭目静神,凤儿垂眸坐着,捣弄手炉,沈均抱书静阅,林汐之坐起身时,凤儿忙将手炉递了过去。
“王妃拿着,暖暖。”
林汐之接过花鸟葡萄纹样的球形手炉,大小正好,双手握在掌中,指尖抠了抠上面的纹样,醒神时抬眼发现自己在马车里,疑惑道:“我何时上的车?”
沈均听闻只觉惊奇,蹙眉望着林汐之似在探究什么奇怪的东西,手中书卷缓缓放下,浑浑不解,“你方才不是自己走上来的嘛?”
楚逍睁开眼,坐起后探过身去,乌黑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她,“我方才要是把你埋了就好了。”
林汐之往窗边挪了一下,眼前之人又有些阴晴不定,想法难以摸透,当下此刻她便想还是离他远些,“你埋了我便会坏了大事,不信你试试?”
“试什么?试了你能知道谁赢?”他撇开眼去,车内两男两女对面而坐,他把脸转向无人看见的一侧,似气得呼吸困难,林汐之看见他肩头明显的起伏。
她偏开视线,斜斜瞟着他,嘀咕道:“不试也知,且你不会,我来便是帮你,你亦是有意要我来的。”
楚逍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做着什么准备般,“以后不必了,碍事。”
“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你碍事。”他转过脸来,一副压着火气的模样。
林汐之对自己失足走失心确实心有余悸,低下头去,“我本是想去帮你的,只是意外……”
楚逍的声音仿若毒蛇吐信,“帮我?你认得几条路?睡迷糊了连自己走出了门都不知道,帮我?想法很漂亮,可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小窗上敲落了几点雪花,细微地声响渐渐密集起来,林汐之反常的没有吭声,楚逍目光落向车厢一角,不说话也不看她,双手十指交扣,右手食指用力扣着自己的左手。
凤儿坐在林汐之身旁,与沈均相望,沈均不知如何劝架,耸了耸肩,凤儿着急起来,一咬牙,开口道:“王妃,主上是在担心你。”
楚逍回头撇了林汐之一眼,对凤儿嚷道:“我是担心她!我担心她死在外面,二哥回头扣我一个杀妻之罪,这手笔我当真受不起。”
“你这畜生自己知道自己什么德行!”
林汐之眼一眨,一滴泪落入膝上盖毯的狐绒中,哭腔搅得吐字模糊。
马车外头,几个官兵竖着耳朵,听见他们在争吵,抬头看了看,相互给了眼色。
林汐之握紧了拳头,停了一会儿,又大声道:“亏我信了你的鬼,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回去便去陛下那里!定要休了你!”
两人对面坐着,楚逍低下头去,没有看她,“求之不得,省得你把我家财散尽,回去我便成全你。”
林汐之听不懂什么家财散尽,眨了眨眼,本就不多的泪已干透,一丝丝委屈在心里搅着,她见他低着头,发觉自己有些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她想起他那日问的话,何时是做戏,何时是真的?
她努力回想着,发现自己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山里回来的,也不记得自己今早如何上的车,早间天又是如何亮的……如此慢愣糊涂,她亦想着怪异,她开始思量自己为何会如此,全不似个正常人……
楚逍听着车外动静,木轮碾过沙石泥雪,声音沉沉浮浮,似碾在了他身上,他有些呼吸不畅,只觉得车里的闷热,渐渐头痛起来,他开门出去,坐在鬼羯身边,拉起缠在颈上的头巾遮了脸,又将门掩上。
寒风似冻住了他一侧额角的痛觉,他支着刀眺望前路,鬼羯侧目一瞬,道:“主上,有些话太过了些,会不好收拾。”
楚逍心思一顿,望向鬼羯,“你又懂了?”
“不大懂,我只是在说您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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