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辩解(2 / 2)
他说完看了霍娇一眼。她知道,他是想让她想起寡母婶婶在永宁的住处。
年迈的外公,瘦弱、平庸而斤斤计较的寡母。他们住在一个小小的茅草屋里。那屋子还是霍老板出银钱修缮的。
“母亲在家里藏了很多大黄鱼,但她不敢花,她告诉我,父亲的钱来路不正,留着等我考取功名,在外地用银钱的地方多。”他说:“我也是男人,怎么会相信呢。”
霍娇也有些动容:“但一切都是你父亲的错,其他人都是受害者。”
“真的吗?”兰珩挑眉:“进京偷偷跟着父亲,我那天我在兰宅附近,第一次见到弟弟。”
他轻抚自己的脸:“他好贵气一张娇生惯养的脸,穿着华贵的衣衫,出门带了前前后后十几个仆从帮闲,肩上还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
霍娇看着他。
剑眉入鬓,眼含桃花,的确贵气。
可配上他如今的神态,与小时候那个温柔而压抑的少年重合。
“我那时候还小,心里有气,趁父亲不在,想去理论一番。他肩膀上那只畜牲便冲过来抓烂了我的肩膀,他的那些走狗都在一旁哈哈大笑,他用看蝼蚁的眼神看我,”兰珩摸着自己的肩头:“肉烂了,流了脓,我在汴梁发了高热,几乎要死过去。那时候我就在想,他的这一切难道不应该属于我?”
霍娇从他癫狂的神色中,看到了一点故人的影子。儿时的记忆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弟弟的一切,根源于他外祖母祖父的努力。我以为你从小因为没有父亲,只能刚强应对所有事,才养成这样性子,没想到竟然另有原委。”
兰珩看着她,摇着头道:“你都知道真相了,竟然还会替他说话,他可是诱骗你与她成婚欢好……”
“他没有骗我,”霍娇打断他:“这几日我回想了很多。其实最开始,我和阿耶救治他,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们,他家在汴梁,姓兰,不是我们口中的谢衡之。”
她平静看他:“是我们以为他得了失心疯,还给他灌了药,绑住他,后来他看挣扎无用,才不再解释。”
兰珩怒极反笑:“你倒是能替他找借口!霍娇,你向来精明算计,我以为你是能担大任的当家主母。没想到你也是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便哄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蠢丫头。”
他垂眸看着她,难过的眼眶发红:“可是你看错人了。他锋芒过早,又恰逢兵败,等太子登基,王皇后必然不会放过他,最后轻则贬谪,重则身死。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早些同他划清界限吧。”
霍娇刚要说话,外面驿馆传来吵嚷声。
他们出去看,发现是官差押着一批犯人,往庆州去。
霍娇在带着枷锁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人。
“他们是……”
随侍道:“大抵是押送死囚,去前线押运辎重之类的。”
霍娇匆匆下车追过去,一个神色木然的女子也看到了她。
“……霍娘子,你怎么在这?”
霍娇好久才认出来她:“萱儿,是你……?”
两人对视良久,皆是无言。
霍娇定了定神,先去同一旁的官差攀谈,为他们付了茶水钱:“这是我远房表妹,年纪小,不知犯了什么事……”
她带了一点讨好,塞过去随身的金叶子:“官爷还请多照顾着。”
官差接了钱,态度却不见好:“你表妹?这女的可是心横手辣的主,亲手把自己丈夫用一把剪刀结果了。”
霍娇震惊望着萱儿,她也听到了,不过是一副死不悔改的神色。
兰珩也过来道:“官爷,我是庆州商会的人,这小姑娘是我旧识了,您此行一路花用,都记在商会账面上,还劳烦您多照顾着。”
他说罢看了霍娇一眼,后者立刻意会,又塞了些银票。
官差脸色稍缓:“你们这些亲眷,该早些规劝,不至于让她犯下这等滔天大错。”
两人连忙陪着不是,霍娇道:“临走我有几句话,想同表妹说,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官差一挥手,霍娇便去用帕子接了水,给萱儿擦手擦脸。
萱儿眼泪止不住:“别忙活了,白忙活,霍娘子。”
霍娇忍着泪,低头不敢看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萱儿道:“那个赌鬼,喝醉了打我,害我没了孩子……”
现在再多说已经是无用了,霍娇只能劝她:“别放弃,既然带你们来庆州,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好好活下去。”
萱儿哭道:“我不配活,你知道吗?二娘子死后,我才知道,她早为我存了一笔嫁妆,即便我不成婚,也够我做个小买卖吃饱穿暖。她离开前,曾告诉我她去给歙州一位商人,印过不见光的东西,那次出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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