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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颔首,放下手中文件唤了声延伯。
延伯有些唏嘘:“距离您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一年多,没想到这次竟是为先生的婚宴……也不知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自祖父离世后,父子二人的关系一度达到冰点。靳向东近几年打理集团上下免不了京港两地折返,却极少回过主宅,而此次返港回主宅原因为公也为私,私的这一层为平息老太太的怒火。
祖母沈嘉珍近年来的脾气是愈发火爆起来,此前为长子续弦一事便发作过一次,两日前打电话到主宅怒斥其行事作风轻浮孟浪,几十岁的老野还敢二婚娶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人,都唔知传出去是多丢人。
靳向东扫过书房格局,微眯了眯眼,语调淡然:“奶奶一切安好,走吧,延伯。”
外间谈话和脚步声都逐渐消失,隐约听见门有开阖动静。
迟漪无意听了人生第一回墙角,缓过片刻,将打火机随手往大衣口袋里揣。
扣紧礼服最后一粒铰扣,迟漪气定神闲拉开长帘,关掉更衣室的大灯,刚要往外离开,她的目光遽地一定,那扇雕花暗门竟一直是虚掩状态。
一束澄黄灯影探进罅隙,将她的影子沿着窄窄一条门隙不断拉长。
迟漪背脊一僵,暗暗叫衰。
第2章 02# 迟小姐,幸会。
老天眷顾,书房里的人都走完了。
迟漪深呼吸将心中那阵紧张浪潮压下去。
平复过心情,她弯腰提起裙摆,踩著书房柔软的地毯一步步往外走,忽略掉书房未关的灯,也忽略掉那扇敞开的衣帽间暗门。
沿着来时路,少女的影子消失在三楼走廊的拐角处。
与此同时,后方的浮雕墙面拓映出一个长影。
靳向东去而复返是因有文件忘在书房。他再度进去,视线倏地停留在角落那扇微敞的暗门上,刚才踏进书房时他已然察觉格局有所变动,此时明亮光源探过去,门内景色在他眼底无所遁形。
靳家祖辈弃政投商已超百年光景,靳家原先祖宅毁于一场无可抗力的自然灾害,后来老一辈们在旧址上主张一比一复原再造,宅子是修复成功了,可人人都知这和仿品无异,只将那处宅子当个展品,时不时看一眼。
至于他们这一脉的新宅选址与修筑装潢当年是由靳章霖亲力亲为,自山道公路起,每一处细节都承袭着老爷子一贯的庄肃风格。
这间书房也统一深棕色系装潢,黑色真皮沙发、配套紫檀雕花茶案、角落摆置的各类古董装饰物,及墙面壁灯洒过的一幅以金边框架封存的吴道子真迹……
至于巨幅落地窗对立的是一整片墙面的嵌入式书柜,层层叠叠的柜架上摆满各类有关商业论、货币、行为学、股票基金、动态股权、资产管理、政法学等等,诸如此类数不清的书籍文档,以及各类哲学书籍或是书法诗画图文。
老爷子曾在这里教导长孙——“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是以书斋重地,须得庄重严肃。
然而,时至今日,靳家子弟严守几十年的庄圣之地,新增了一间匿在暗处,堆满高珠与华丽衣裙的女性更衣室。
这种行径令他深察靳仲琨的荒诞。
靳向东旋身熄灯,阖上门,往另一边走廊尽头走,他的管家德叔等在这里。
“文件取到了?”
他西装笔挺,双手空空。
“没有,不重要。”
不重要也劳你折返一趟?
德叔只在心里说,观他神色如常,在进门前理了理脖间那枚温莎结,动作略显暴躁,立时警觉出他这是不虞的前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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