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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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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事件过去大概一周,我已经把它当作过去式了。没想到,在凌静宜那里,它是过去进行时。

周四下午,我和刘小叶上完万恶的高等数学,回到宿舍的时候脑容量接近负数。

凌静宜穿着一身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像灭绝师太一样在客厅正襟危坐。她在电脑键盘上一顿敲打,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透出怒气。重重敲打键盘的声音,有一种把人生吞活剥的气势。

我和刘小叶交换了个眼神,深感初中时候学到的一句英文是至理名言??Don’ttroubletroublesuntiltroubletroublesyou.在麻烦没有找上门之前,迅速逃离现场是最佳方案。我们俩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房间。然后,我听见郑筱和许苑薇也关上了房间门。

整个宿舍里的气压很低,平时咋咋呼呼的刘小叶很识相,在房间里一声不吭,我感觉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会捂住自己的嘴巴,让呼吸都停止一会儿。

然而,麻烦并没打算放过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凌静宜敲了敲我们的房门,“周小西,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在大脑里搜索什么时候得罪过她,然而一无所获。刘小叶对我报以无限同情的目光,仿佛我是去接受审讯,一旦确定罪名马上就地正法。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周小西,你个怂货,只不过是凌静宜,她跟你同龄,就算看上去杀气腾腾,但她还真能吃了你不成?我故作镇定,可走出去时腿微微打颤。

凌静宜端着红酒杯,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我,问:“要不要来点?”

我瞄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瓶子,90年Petrus,相当不坏。随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在学校里还能喝酒?醒酒器里还有不少酒,看起来要一醉方休的架势。管他的,反正在宿舍,喝醉了也没事,谁怕谁?我从壁橱上取了一个玻璃杯,倒了1/3不到的位置,喝了一小口,然后坐在沙发的另一头,跟凌静宜大概隔了两个靠枕的位置。

她斜了我一眼,“坐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凌静宜好像能读懂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她平时只是冷漠,可此刻她略微扬起脸,斜着眼睛看我,让我觉得心里?得慌,仿佛审判。

我鼓足勇气盯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庞,思绪发散:这都下午五点半了,她的整套妆容居然一点儿都没花,是不是人啊?脸上一点儿油都不出?这个眼线怎么能画的这么自然?没错了,凌静宜肯定是修炼了上千年的蛇精,不然像我这样也算见过世面的,怎么会在她面前一点儿架势都拿不出来?甚至在她一个凌厉的眼神之下,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

借着胡思乱想,我没那么紧张了。深吸了一口气,往她坐的方向稍微挪了一点,说:“没有啊,我习惯坐沙发边。”

“嗯……再往旁边一点,你就可以直接坐地板上了。”她看着我,开始亮出毒牙,“那天在食堂的事儿,我听说了……”

啊!原来是那件事!我有一种“终于死得明白”的感觉。这是打算兴师问罪?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像烟花一样绽放。

??她很生气,没错,她应该生气!任何人被无端诬蔑都应该生气;

??我们关系一般,我为什么要为她出头;

??我又没把汤泼到她脸上,那天的行为不说功在社稷,也算为民除害,我怕个屁啊;

??或许,她也不喜欢我多管闲事,换做是我,也不喜欢别人无缘无故插手我的事情。

从小我就坚定地认为,人和人之间都是有界限的,如果有人打着“爱我”“为我好”的名义强行干涉我的事,我会恨得牙痒痒而不是感恩戴德。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妈总骂我“小没良心的”似乎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那天在食堂的时候,我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可现在面对凌静宜,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些心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怎么解释才不会让她继续亮出她的毒牙。

她喈了一口酒,品了品,停顿了几秒钟,似乎在斟酌,“你没必要为我出头……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我看了她一眼,偷偷吐出一口气,感觉漂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归位。我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轻快,“不用了吧。事实上,我不是为你出头。”

说真的,跟她同桌吃饭,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在我的计划中。

看来这个答案在她的预设剧本之外,她诧异地望着我,好像看见鲍鱼出现在路边摊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我抿了一口红酒,接着说:“我只是不爽那个庄子羽说话的嘴脸。”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略微有些得意??感觉自己在这场对峙里扳回了一局。

“谢谢你。”她的手指在红酒杯口来回摩挲,迟疑地吐出三个字。

我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口,我没听错吧?凌静宜跟我道谢?这跟我脑子里的剧本走向完全不同,像她这样的千年妖精,居然也会跟人说谢谢!

曾经,我以为在她的字典里,“你好”“谢谢”“再见”都是不存在的,这些词太平常了,平常到不太可能从她涂着TomFord的嘴巴里说出来。后来发现,往往她说“你好”“谢谢”“再见”的时候都只是礼节性的,轻而易举一带而过,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对她而言,那不过是几个单词罢了……曾经,我也是这样,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说无关紧要的“谢谢”“再见”。

我看着她,想确认这不过是一个礼节性不带任何真实意义的单词,意外发现她很诚恳。

她见我没说话,用手拨了拨头发,问:“很意外?”

“我要说不,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我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把剩下的一小口红酒一饮而尽。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的笑里面有一种如释重负,“这样啊……很好。”

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尽管我看上去跟她完全不一样,可我们在骨子里是一类人:不想跟别人太过接近,如果可以用钱搞定,我们会毫不犹疑去做,最怕欠别人的情。

“别放在心上。”我拎着酒杯去厨房,“那个女的太让人讨厌,换做是你,也会替天行道。”

“不管怎么样,我欠你一个人情。”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的头皮一麻。

如果她跟我是一类人,如果她认定欠了我的情,就会想尽办法还清。讲真的,我不知道凌静宜会做出什么石破惊天的事情。我跟她不在一个段位,如果说她是白素贞,那我估计是没幻化成人的小青蛇。

算了,对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还是不浪费时间去想了。往房间走时,我已经放弃思考凌静宜会做什么,转而构思《N.Z》专栏文章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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