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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寺窗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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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忍和解不寻对视一眼??什么情况?看似毫不相关的孙孝哲也掺和进来了?听说孙孝哲裘马华侈,颇事豪贵,残忍好杀,宗室贵族好像都是他杀的,如今却约束下级杀人,而且似乎有种含糊的针对意味。昨天才开始的。

“先带我们见那些姑娘。”

“等一下,”他神色恳切,“楼下有人。换岗的时候我便带你们下去。”

于是阿忍和解不寻便在房间里悠转起来了,房间不算大,然而整洁素雅,只是因为近些天无人打扫而蒙上了一层灰。刚才供她藏身的衣柜里只有几件素白的袍子,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居多,收纳在做工精巧的小格子里;窗台上有一把浑圆的七弦琴,被手工做的麻布罩仔仔细细盖着。书柜也是手工打造的,很粗糙,然而上面摞了很多书卷,有竹简写着的经典古籍,有卷轴装的论述文章,涉猎甚广,大多数书籍阿忍听都没听过。她本来读文章也读得不多。

屋主人好像最喜欢曹植,曹植的文章最多。

解不寻打开一个装满纸张的抽屉,“哟”了一声,“八月六日......这好像是日记。”他也不觉得看人家日记有什么不好,径直读了下去,“八月六日,妈妈授我七弦琴,姐姐赠我黄金?。字迹稚嫩,想来是很小的时候写的。”

不仅字迹稚嫩,纸也黄脆,他关上这个抽屉,打开下面一个抽出一张继续读道:“三月十八日,客行令出错,我判罚言辞不工,妈妈责打。杏蕊求情,一并责打。记请杏蕊吃酒一顿。”

“五月一日,岐王为姐姐掷三百万。”

阿忍对看别人日记还是感到不好意思的,奈何实在好奇,也没阻止解不寻,一直默默听着。这位无名屋主记录的都是些生活中的琐事,围绕着四四方方的院楼和妈妈姐妹展开,字迹也越来越绰约姣美??这家妓院品级高,妓女都是要才貌双全的。屋主后来就写得少了,大概是长大了,心中所想不敢交付于口无遮拦的纸张,最后一节抽屉里就只剩她写的诗和练的书法。

墨迹在纸上摇曳生花,“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一纸契书将她死死钉在这腌?地,她在抽屉里藏着一个浪漫恣意的汉魏王子。王子盼望他的爱情,她也盼望缥缈的、纯净的、似乎永远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爱情。

君怀良不开。她没等来君,等来了叛军。再看已觉得是血泪之词,不忍卒读。

解不寻沉默地把抽屉梭了回去。也就在这时,趴在门缝上看的士兵哑着嗓子道:“可以了,快走吧。”

他领着两人下三楼,拐进一间放扫帚等杂物的储物间,轻手轻脚推开门,汗臭和刺鼻的霉味已经飘了出来。六个小姑娘在里面把地铺铺到一起、坐成一团说着悄悄话,见有生人进来,均是惊得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露出一双双圆睁的、青黑的、凹陷的眼睛,头发油成一绺一绺的粘在脸上。

她们看起来没有十四五岁,本是单纯学艺的年纪,在长安沦陷之前还没经历过“梳弄”,如今却成了大帮男人的......

更要命的是,她们看清解不寻的样貌后重新放松下来,其中一个单眼皮的姑娘站起来用一种惊喜的语气嗔怪道:“解大侠!我们听说过你,还念过你的名字,你怎么来得这样晚?”

解不寻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听见。若我能听见,一定会来的。”他认真地说,回头看了一眼阿忍,“我等会儿就把你们都带出去,两个两个一捎,赵娘子可以留在这里等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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