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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芜?的梦魇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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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说,以后不要轻信任何人,除了他永远爱我。

那是我一生最后几天,拥有爹爹的日子。

这次黑衣人到时,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众僧还未晨起。

他们像安了天眼似的,每次天上有鸟盘旋一会儿的时候,就会来。

为我熬过热粥的小沙弥死得突然,安慰我道,“人世不过一座铁牢笼,幻化的安乐巢罢了。”

“他们身中五毒心,贪嗔痴慢疑,蒙蔽本心,甘愿为奴隶。”

“你别哭,今日只当我抽身出泥壳,去十方世界蓬岛扫花,行善之人,来世自有相见之机。”

爹爹又为我杀上一遭,他武艺实在不算精绝,没有大侠客以一顶百的内力。

不过是一手暗器使得还算出神入化,能伏击二三来人罢了。

我见这庙顶殿眉名曰“慈航寺”。

此刻被砸得只剩半角断檐牙,佛像残身立。

可惜慈航不可渡我命;

万卷妙法不可渡我命。

渡我的,是母亲父亲,我家满门性命,与善良僧人的肉身而已。

父亲跟他们拼到最后一丝力气,带我到那早布机关的崖边。

说要跳崖的时候,他却没跳。

他把我独自推下去了。

纵是有准备,被父亲那双只会轻抚我头的手,重重一推的感觉,还是很残忍。

父亲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

他们,我能杀几个就杀几个。?儿,我要去找你母亲了。你是我们拼尽力气保出来的,你要好好活着……

也不知这样的危急关头,他怎么能一下子念出这么多字,还不带口音。

我冲爹大喊:别留我一个人。

字却吐不清楚,只觉身子下坠。

父亲为我所设假障机关,藤蔓绵延,三十丈一段。

只要我每段都抓住,便不会粉身碎骨。

我会一点林家教的轻功,更是不难。

毕竟重山万里,悬崖千丈,也不及恶人之心般陡峭。

(五)

我在崖底流浪,从西南往东北走,从冬天走到春天。

视力和听觉都很灵敏,芒草割伤也总痊愈很快。

靠无相陵养花、识草、驯兽的经验,我能够在密林里生存。

密林里总是下雨,各种生物都丰富。

开始我吃一些野果,蘑菇,不太顶饿。

有时还会菌子中毒,但顶多高热一晚,便会自愈。

父亲会暗器,摘花飞叶皆可伤人。

我也会一点,靠着这小小又不厉害的偷袭,还是能杀一些东西吃。

只是,胎生的鹿兔牛羊,被杀时总有求生之色,有如我家那些跪地哀告的无辜家仆。

那些恶人不肯放过他们。

于是我放过它们。

我不忍心杀兽,只好吃一些恶心的卵生昆虫,反正没有味觉,吃什么都可以。

我在谷底又怕极、恨极了鸟类。

密林不是常人可以生存的地方,因此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那鸟人的眼线鸟出现。

就算有,我也分辨不出。

比如树杈上总有站着的猫头鹰。

那双绿油油又圆溜溜的眼睛一但出现,只觉得和那姓胡的死鸟人眼睛一模一样。

每次都让我恐惧战栗,从不例外。

后来天气暖和,蛇虫鼠蚁开始活动了。

这片地方应该就是父亲说的,毗邻无相陵的灵蛇虫谷。

还好不是我看过的那些玄宗仙幻话本,没有比人还高的蛇王蛇神出没。

即便有,也不会比那些黑衣蒙面的人更坏了吧。

我遇到过蟒蛇,不过是跟它拼力气大,杀了便罢了。

不招惹它,它也不来。

毒蛇爱咬人,我倒是不怕它们,反正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只是它们缠缠绵绵,太恶心。

尤记得一个山洞,白日见它干爽宜人,半夜醒来发现有好多好多蛇围着我。

洞里还有无尽的蝎子、蜈蚣、蟾蜍、壁虎。

跟是谁的养蛊老巢似的,密密麻麻。

原本我做噩梦只是梦见灭门仇人。

那嗔恨嗜血的大力士,那头戴兜帽的神秘人,那声音沙哑的敏感鸟人。

进了这窝洞之后,我的噩梦变成了无尽的五种毒虫。

嘶嘶挲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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