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薛五郎求见张茂,别闻喜乡间惊魂(1 / 2)
待四人从渡口下舟子,已接近晌午。一向忙得脚不沾地的裴娴竟在渡口处等着他们,与她同行的,还有她的未来夫婿??薛家五郎薛翊。
裴娴看到裴憬和张茂,赶紧拽了拽薛翊,迎上前与诸人寒暄。
薛翊是武将,哪怕饮宴也是一身玄色劲装,倒与张茂类似。
许是习武之人间的惺惺相惜,张茂亦一眼就认出了他。二人三年前曾在宴席上有过几面之缘。不等他人引荐,那薛五郎已上前一步,朝张茂作揖,自报家门道:“小子薛翊,即将赴张老将军麾下,特来拜见郎君。”
张茂微怔,讨伐郝散,薛家也派人去了?
事关军务,郎君之间自有要事商讨。外面人声嘈杂,裴娴干脆领着他们去了一处闲置的院落。
厢房里,张茂与薛五郎可以算一见如故。薛五郎即将入他父亲麾下,张茂自有很多话要叮嘱。
裴憬虽不懂军务,但他宁愿跟着这两个后面听天书,也不想去男宾席上落座。
裴妍、裴娴还有柳蕙则跪坐于廊下,边做绣工边聊天。
裴妍把刚才看到的王导与雷筠私会的事说了。裴娴听罢,也很气愤。她与柳蕙是舅表姊妹,与雷家亦是表亲。雷氏的作为,让她在裴妍等京城来的亲戚面前丢了脸面。
“那个雷筠平日里仗着有几分美貌,很有些恃才傲物,明明商户庶出,却总要摆出目下无尘的姿态来,如今看来,人家果然志存高远!”柳蕙评价说。
裴娴不屑道:“放着正经娘子不错,自甘堕落,上赶着当妾,简直不知羞耻!”
裴妍觉得她俩围攻错了方向:“最可恨的难道不是赤龙叔公么?雷筠或许不知他已经订亲。可他却是明知故犯啊!”
这话柳蕙不敢接,裴娴却很认同:“可见世上本没有正经的郎君,有也是假正经!”
柳蕙笑道:“你家五郎也是?”
裴娴气闷道:“他房里就有两个专门伺候床帏的婢子,这又不是秘密了!”
就连看起来憨直的薛翊也早就有了女人,裴妍想起裴憬和张茂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
“肯定有啊!”裴娴笃定道,“世家子长到十三四岁,家里都会给安排的。我那弟弟才多大,我阿母已经开始给他物色性情好的婢女了,若不是我偷偷听到,都不敢相信!”
长辈们一向讳谈这种事,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并非长辈能禁得住的。
相比女郎而言,郎君们管得松些,到了年纪,家中自会提前给他们备下侍寝的婢女,教以床事。道家特意给这种事起了个好听的养生名目,叫采阴补阳。
郎君之间,玩得好的还会互相赠与避火图,甚至暗地里谈论女子的床上本事。反倒是女郎,世人要求女子贤淑贞静,不到出嫁前夜,女性长辈绝不会轻易与她们提起这事。但架不住姊妹、闺蜜之间会互相探讨啊!
“姊姊们与我说说,这种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妍看了眼紧闭的厢房,确定郎君们听不到后,小声问她俩。
三个人里她年纪最小,又没有亲姐,知道的最少。
裴娴与柳蕙对视一眼。
柳蕙尴尬地闷咳一声。自从她与裴憬议亲后,她长姊就给她塞了几张避火图,她多少了解一些,只是不好意思跟这位未来的小姑子说。
裴娴平日里没少看她弟的避火图,对男女之事自认很是了解。她招手让裴妍倾耳过来,与她叽叽咕咕边耳语边比划起来。
裴妍脸上由懵懂到疑惑再到震惊,旋而睁大眼睛,拿手比划道:“那里……那么小,怎么戳得进去!真进去了,得多疼啊……”话说一半,她陡然想起三年前的东郊别院,彼时她躲在矮树后,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婢女双腿大张,一个个打着赤膊的怆荒匪徒在她们腿间抖动。她们绝望凄清的脸,一下子又浮现在眼前。
“啊!不要!”
裴娴原想再描述一二,裴妍自己先惊叫起来。
裴娴赶紧捂住她的嘴:“祖宗,噤声!”
是时,紧闭的厢房门突然大开,张茂和薛翊拔剑跃出,裴憬亦紧跟在后,却见廊下并无旁人,只门口三个女郎,局促地立着,各个脸上红得能滴血。
张茂和薛翊提着剑环顾一圈,发现庭中确实无他人,这才将亮出的宝剑收回鞘中。
看着站在廊下面颊通红、紧张兮兮的三个女郎,郎君们面带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
裴憬问裴妍:“阿妹方才怎么了?”好端端的叫啥!
裴妍脸上又红又白,不管是姊妹间的私话,还是她的梦魇,都不能跟郎君们讲,只好转移话题道:“无事,与姊姊们闹着玩罢了。打搅你们了。”
“倒也没有,我们本就要出来的,”薛五郎指指天色,朗声笑道,“快哺时了,再不回去,仔细主家找。”
后半句话显然是对着裴娴说的,特意在“主家”二字上加了重音。
裴娴这才想起,快用晚膳啦!她是主家,却为了未婚夫,抛下满屋子的宾客,在这耽搁半晌,她阿母不定也在找她呢。
裴娴匆匆拉起裴妍和柳蕙,对郎君们道:“我们先走,你们随后再出来!”
言罢,三个小女郎手拉着手,一溜烟跑了。留下裴憬、张茂与薛翊面面相觑??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一炷香后,秋水别庄的侧门外,停了一辆素绸封顶的牛车。
雷筠头戴幂离,在婢女的搀扶下,出了小门,盈盈上了车。
小门外站着一个五大三粗、面相威严的老媪。她不屑地瞥了眼车中人,朝车夫一扬帕子,道:“快走吧,多留一刻都嫌丢人!”
车里,雷筠的婢女两眼通红,为自家女郎打抱不平:“这个符媪,仗着是裴家的管事娘子,连我们女郎都敢顶撞。不就是跟王郎君说了几句话么,犯了哪条律法?竟把女郎这么赶出来!郎主也是,听了主母的谗言,居然二话不说就打发我们回家,怎么说,女郎接近王郎也是为了雷家!”
雷筠却脸不红心不跳。她拿帕子擦了擦小婢的眼角,安慰道:“我阿母得宠,主母动不了阿母,只能拿我撒气!至于阿耶,他最喜捧高踩低,我与王郎有私,他看似生气,其实心里不定有多高兴呢!不信?只要我与王家郎君的事真成了,你看我阿耶奉不奉承我!”
那婢女喜道:“这么说,王郎君果然心悦女郎?”
雷筠目露得色:“他与我约定明日在城西的轩云阁会面。”又语带骄傲:“阿母说的没错,这些世家郎君素日里看惯了稳重贤良的高门贵女,又看不上那等没有贞洁的秦楼女妓,如我们这样的小家碧玉,才最合他们胃口!”
“可是,做妾到底委屈了女郎!”
雷筠脸上一黯,叹道:“谁不想做正头娘子呢?奈何人各有命,我本是商户庶女,若不自攀高枝,难道等着嫡母把我打发给另一商户做掌柜娘子吗?士农工商,商人再有钱,在那些贵人眼里,依然是满身铜臭的贱人。既如此,我何不攀一攀那高门?当妾又怎样?即便当下被人看不起,可我的孩子将来冠以夫姓,一出生就是世家子,即便是庶出,也比商户强!你且看着,将来,我那些嫡出的兄姊,也得跪着求我的孩子办事!”
雷筠看向窗外,渐黑的夜色里,树影狰狞着朝后退去。
她搅着帕子的手渐渐收紧,暗自盘算着,王导出身高门,又少有才名,来日前途必不可限量。只要她能拢住王导,不止嫡出的兄姊,即便是如今看似高高在上裴家姊妹,来日,所嫁夫婿未必有她显赫!
想到裴妍惊为天人的样貌,雷筠心生不屑,长得美又怎样?天生丽质却不会利用,白瞎了这身好皮囊!
翌日,王导果然早早候在城西的轩云阁里,与那欲擒故纵姗姗来迟的雷筠厮混了一天。
不出三日,二人居然互赠信物,私定终生。
也正如雷筠所料,雷家郎主闻讯后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处处支持,光是承诺给雷筠的陪嫁,就足以与柳家嫡女柳蕙比肩。
这事在闻喜闹得沸沸扬扬,柳蕙和裴娴皆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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