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新局(1 / 2)
酝酿已久的宸王叛乱最终还是爆发了,就在云语容逃入暗道后的隔日,宸王在庆州举兵,短短一个月,战火席卷四州,直至一年后方被彻底平息。
这场动乱最终以宸王萧煜自焚而告终。
皇帝萧衡龙颜大悦,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封宁渊为兵部尚书,唐月度升为镇抚司指挥使,其余人等皆按军功封赏。
转眼又是一年盛夏,这日唐月度在镇抚司忙了一整日,直忙到晚饭也没有心思吃,回到寓所时已是夜里。
这是他升迁指挥使后新购置的宅子,入户便是一处别致的花园,他走得很快,曳撒随步伐摇摆,草丛中飞舞的流萤不时扑入怀中。
唐月度抓住一只,松开手掌,流萤在手心闪烁着绿色的微光,照出他紧锁的双眉,俊秀的眼里满是厌烦憎恶。
唐月度手指用力,将流萤活活碾死,甩开步子往卧房走。
见内檐下有张躺椅,他坐了上去,往后仰,疲倦的身躯紧紧贴靠在坚硬清凉的椅背。
一个丫鬟见主子回来,取来凉水浸过的脸帕,敷在他的额头,小心翼翼退下。
唐月度扯住脸帕盖住整张脸,只听四周一片寂静,今日在御书房的一幕又似浮现在眼前。
皇帝萧衡把一堆奏章狠狠摔在地上,毫无顾忌的发泄龙庭之怒,“凉国的数万骑兵在北方边境大肆抢掠,荼毒百姓,朕的百官却说国库空虚,无兵可派,敌人抢完自会离去,让朕顾全大局,苦一苦百姓。何其荒谬!户部,吏部,御史台……这些个进士出身的天子门生自诩清流,实则国难当前,护的仍是自己在老家的地产田庄,说什么应予灾民休养生息,怕朕伸手管他们要钱罢了。”
太子萧景琛上前作揖,“父皇息怒。过去数年,国内半数州郡大旱,直至去年秋季才开始降雨,百姓荒田待垦,去年又历宸王之乱。俗话说,旱情过后必有蝗灾,有些郡县已有上报蝗虫过境,恐怕今明两年之内,朝廷税收的一半都要用来赈灾。国库确实拿不出银子支持边关战事,这是实情。”
萧衡慢慢转头,看向萧景琛,“连你也这么说?难道……难道朕就这么忍气吞声,任凉国的铁骑蹂躏百姓?你可知他们今日敢越过北境,明日就敢打到紫禁城下。”
萧景琛道:“父皇富有四海,只不过宗门豪绅聚为党羽,将天下财富据为己有,不入国库罢了。纵然心知肚明,眼下内忧外患,也不是动他们的时候。还望父皇忍耐当下,待渡过天灾,局势稳定之时,儿臣必定助父皇推行新政,将这些宗门豪绅结党营私之徒尽数打倒,到时厉兵秣马,粮足兵强,自可一雪今日之耻。”
萧衡长长的舒出一口,双手撑在御案上,宽大的肩膀垮下来,忽然厉声喊道:“宁渊,你说。”
宁渊躬身作揖,道:“陛下所虑甚是,贼子野心,若不给予迎头痛击,反壮贼人之胆。眼下国内灾情连年,更当巩固边防,示敌以强。”
萧衡点头,拖着沉重的尾音说道:“有何计策?”
宁渊道:“以灾民为兵卒,以赈灾粮款为军粮,立时便可组建一支队伍北上抗敌。”
御书房内,皇帝萧衡、太子萧景琛,以及指挥使唐月度听完都陷入了沉默。
这是个好主意,一举两得解决了军粮和兵员的问题,不过凉国骑兵骁勇善战,连正规军都常吃败仗,而流民队伍里不少都是病弱,仓促拉起的部队组织散漫,还要长途奔波前往北境,只怕不堪一击,不能退敌。
萧衡沉默半晌,问:“你身为兵部尚书,可有把握?”
宁渊坚定道:“去年陛下命臣在禹州就地招募流民,组建为义行军,后来击败宸王叛军的正是这支部队。微臣相信只要将领管束得当,训练有方,虽是散漫流民,亦能在数月内脱胎换骨。义行军中有一将领名叫陈炜,于剿灭宸王叛乱中屡立奇功,深孚众望,臣请命他为总兵官一职,负责招募流民,训练军队,此事可为。”
萧衡的眼里露出赞许的光,目光掠过太子,落在唐月度身上,热度骤然变冷,“去岁宁渊在禹州募兵时,你也曾在那里调查流寇,深知灾区民意,对他方才所言,你有何见解?”
唐月度低声道:“微臣认同宁大人的计策。”
“仅是如此而已吗?”萧衡冷淡的目光透出些微轻视,见唐月度脸色泛白,转头望向宁渊,语气缓和下来,“三日内,兵部与户部商议,拟一个具体的方略出来。朝堂之上,朕要好好在打一打那些懦弱文官的脸。”
宁渊道:“臣领命。”
唐府深宅的卧房内,唐月度拿开脸帕,空气顿时涌入鼻腔,他深深吸了一口,慢慢睁开眼,目光中的怨毒如锋利的箭镞。
宁渊自打出生便有了个身居高位的爹,而他出身卑微,鲜少被人看重。这么多年过去,宁渊始终如太阳般耀眼夺目,将他衬托得黯淡无光,并肩而立时,人们看得到的唯有宁渊一人。
正气恼着,管家走来,道:“老爷,沈小姐来了。”
一刻钟后,唐月度来到客堂,老远隔着敞开的窗子看见一个身着浅绿衫子的少女,她坐在堂前交椅上,不过一会儿就要探头探脑的张望。
唐月度上面父母不在,尚未娶妻,唐府只有他和几个下人住。一入夜,偌大的房屋显得空旷冷寂,就是点了再多的灯,也照不出半分热闹。
听说沈家巨富,四世同堂,想来沈清溪的家里定是繁华热闹的了,她在这里应当会很不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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