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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听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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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栏内铺设的地灯亮开,吊于上空的几组灯光投注到戏台中央,看客的目光便随之迁转。

花榻上不知何时卧着一个人。粉衫花衣,满头珠钗,一只手垫在花枕上轻轻支着头,另一只手静静放在身侧,娇柔慵懒,似是睡着了。

嘈杂声退潮一般隐去,整个厅堂渐渐安静下来。

“少帅!”包厢外忽然传来程副官的声音。

索靖山看向眼屏风上的影子:“什么事?”

答话的是胡老板,跑的太急,嘴上还喘着气:“少帅,戏出了点儿差错……”

“进来说。”

胡老板得了令,快步绕过屏风,圆胖脸上堆着一丝焦灼:“少帅,余老板被人呛行,一大票戏迷正在堂口闹着,非叫停了今晚的戏……”

索靖山挑眉,视线投向戏台:“台上的不是余青雁?”

胡老板懊恼道:“他就是呛行那个,叫言麟之!原是春沁班的老生,不知犯了什么错儿被赶出来!东黎班稀罕他一把水磨嗓,想着招进来给余老板搭戏……”

正说着,两声鼓板落定,花榻上的美人微微一动,便伴着乐音慢声开口:“梦回初,春透了……”慵懒腔调缠着淙淙琴音,像水珠子摩挲耳朵,柔柔润润。

“他平常倒也规矩,今儿不知怎的,突然就抢了余老板的行头。”胡老板继续说,“这还不算,他还改戏!单把《春睡》这一出拎到起头,又惹恼了那帮捧戏本的爷,人直接就报了警!”说到后面,胡老板完全是在诉苦,苦不堪言。

“少帅,动静还没闹到前头来,您瞧这、该如何是好啊?”

据说面前这尊阎王头一回听戏,头一回就在他的雅沛园触霉头。他想死的心都有。胡老板卷住袖口揩了揩脸,一边偷偷打量面前人的神色。

索靖山听胡老板说完,望着台上那人不做声。

美人已从花榻移下,由侍女虚虚扶着,莲步微摇,腰肢婀娜,把昨夜侍寝后的云娇雨怯演得淋漓尽致。但见他低眉垂首,朱唇噙笑,眼波里的潋滟风情,忽而颤悠悠地,往二楼抛来。

索靖山的目光闪了闪,只觉有趣。

“孟小姐,你觉得台上那人唱的如何?”

孟灿云虽看的投入,一双耳朵却没闲着。

刚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大概清楚,今晚索靖山本来要听余青雁的戏,却不料被一个叫言麟之的戏子冒名顶替。

她拿不准索靖山是要她评戏,还是在问她言麟之和余青雁谁唱的更好。

于戏曲,她是门外汉,只觉得言麟之把杨贵妃演活了,十之八九的像。

但她不懂评戏的说辞,说不出具体好在哪里。她也没有听过余青雁,倘若余青雁是十分之十,言麟之的十分之九也算不得是好了。

简单说“好”或“不好”都会露馅。

只能装糊涂,当作他在羞辱她,逼她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孟灿云沉吟半晌,缓缓答道:“我可能学一辈子,也学不来他那样。”她琢磨着,话中带了几分艳羡和失意,又像受了委屈,再多说一句就要流眼泪。

索靖山听出她的避重就轻,笑了笑:“想不到,孟小姐是一个谦虚的人。”

孟灿云垂下眼睛:“他确实比我唱的好。”

“我不认同。”索靖山悠悠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台上的戏是明目张胆做给人看,台下的戏,才是虚虚实实,考验一个人的真功夫。”他似乎看穿一切。

孟灿云心中一凛,紧紧抿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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