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粽子(1 / 2)
庄聿白属实不明白为何一个人可以既有阿爹,又有父亲。
但他话一出口,葡萄架下的气氛似乎出现某种微妙转变。
蜷在云无择脚下的应龙,似察觉出主人情绪变化。它从地上抬起头,疑惑地看看这尴尬局面的制造者庄聿白,眼珠转了下,又默默将头趴回去,摇了摇尾巴。
云无择一口茶滞住。为何既有阿爹又有父亲?就像为什么太阳东升日落、为何月有阴晴圆缺。这可如何回答。
庄聿白满眼真诚,看来是真心想知道个缘由。刚还挂在孟知彰身上的哥儿,此时竟会有此一问。云无择不无玩味地放下茶盏,将目光投向孟知彰。
“云先生是云兄的阿爹,是生养云兄之人。”孟知彰指腹摩挲着茶盏,一本正经同庄聿白解释,“云兄之父已仙逝近二十年。”
孟知彰没说下去,庄聿白已听懂言外之意,这是云先生与云兄永远无法弥补的人生憾事。
但庄聿白立即明白自己言语有失。他忙起身向云无择行了一礼:“抱歉,云兄。我并非有心。”
“琥珀兄,无妨。”云无择新制了盏茶给庄聿白。
云无择,原名骆无择。其父骆瞻,陇西武将世家骆家之后,庆鸿9年二甲第八名进士出身。死于庆鸿9年。
云无择,庆鸿10年生人。作为遗腹子,他并未见过父亲。父亲的印象,也只限院外日日祭拜整理的那座坟冢,和院中这架从牙牙学语到少年初长成,始终陪伴自己的葡萄树。
当然云无择这段潮湿又悲伤的身世,庄聿白是很后来才知道的。当然他还知道了更多,包括骆瞻与云先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过往,包括骆瞻在人生最志得意满时却身死异乡、令人扼腕的短暂一生。
此时庄聿白的逻辑链条中,云先生与云无择的父亲还是高山流水的好兄弟。好到可以隐居山中为之守墓,一守二十年,并让自己亲生的孩子称其为父亲。
从山中回来后,庄聿白着了魔似地想要帮云家修剪葡萄树,这样就可以得到些葡萄藤回来扦插。
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近20年的老树,生命力和挂果率仍如此高,若扦插回来好好培育一番,几年时间拥有一座葡萄园不在话下。
梦想是好的,不过云无择也提到,哪怕落片叶子,云先生都会当宝贝一样捡起来。若是给这棵葡萄树修枝剪条,云先生定会心疼。
“孟兄。”庄聿白笑嘻嘻凑到孟知彰身边,递了一只红豆粽过去。
孟知彰猜到来意,并没接,声音淡淡:“何事?”
庄聿白露着两颗小虎牙,眼珠骨碌碌转着,欲言又止,将粽子往孟知彰手上又递了递。
孟知彰看着这只粽子,微微扬下眉。庄聿白会意,忙将粽子收回来,扯去缠绳,剥开叶片,三两下,棕绿色粽叶上托着一枚晶莹亮润的角粽,米香豆香混着粽叶的清香。
孟知彰视线一直落在庄聿白身上,眼尾的那抹泪痣,似乎较刚来时红了些。他伸手接过粽子,玉白色粽肉内隐着一抹红豆的红,他轻轻咬下一口:
“你想见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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