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血脉(1 / 2)
锁龙链只锁龙,先前的周莳可以徒手拽开锁龙链,刚刚连翘握着这根链子时也毫无异样。
天虞陆氏从前正是供奉神主的神侍,他们的火系灵根就是从龙脉传下来的。
唯独他,只有他。
除非……他的血脉有异常,而且和龙脉有关。
周樗死前的预言历历在目,陆无咎掌心缓缓握紧。
冰霜很快消失,化作水从他指缝流下来。
水声滴答,让他回想起了一桩当年在天虞时被他刻意遗忘却又忘不掉的事。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在进入无相宗之前,他并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直到碰到了连翘,他亲眼看到原来有人可以在父母面前如此没大没小,作威作福。
每每看到连翘闹着要连掌门背时,他总是会皱着眉,觉得她太没规矩。
看到连翘犯错,被连掌门拿着掸子追得满山跑时,他又冷淡地想,觉得这是她应得。
与她成日吵吵闹闹相比,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
包括他的父皇母后。
他们并非对他不好,相反,他们待他极好,身份,地位,该有的全给足了。
被送来无相宗之后,光是伺候他衣食住行的就有十二个礼官。
他想要的,唾手可得。
他不想要的,只是皱了下眉头,无论是人还是物,第二天就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唯独有一点,他每年只能见一次他的父皇母后。
大多数时候是他回天虞,有时他们也会前往无相宗,每回见面时,客气要大于亲近。
相较父皇,母后对他要更加贴心许多,他能感觉到母后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学业、修炼,父皇已经问过了,她不懂,也不会多问。
给他做吃食,他又没有味觉,吃什么都说好,又是相顾无言。
最后只剩了衣服,每回她都会亲自替他量体裁衣,发现他衣服短了,她既欣慰又感伤,总是感慨他长得太快了。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近时刻。
而每回量完衣,做好衣服,他便该走了。
有一次又是这样,到了临行前一晚,行囊已经收拾好了,衣服也送来了,陆无咎看到母后黯然转身的背影时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连翘。
想起的还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有一回她挨打时撒娇地抱着她爹喊腿痛,要她爹把她背回去。
她爹气笑了说根本没打她腿,只打了她手心,她怎么会腿疼?
连翘不依不饶,口口声声喊疼硬是爬上了她爹的背。
结果就是连掌门背了她一路,下山的时候火气已经全消了,连翘也趴在他背上睡着了,原本说好的第二顿打更是无影无踪。
于是当母后将要转身出去时他鬼使神差地咳嗽几声说不舒服引得他母亲担忧地折回来然后又请了太医乌泱泱塞了一屋子人。
装病自然是查不出病因的破天荒的陆无咎那回在天虞多待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母后一直守在他身边嘘寒问暖。这也是他有记忆以来与母后待得最长的时间。
他甚至想就这样不去无相宗了也不错。
最后又是怎么改变主意的?
是他无意间看到了一幕。
那晚已至深夜他在装睡隔着三重门他隐约听到了交谈的声音起身推门后发现在他的书房里他威严的父皇负手而立雍容华贵的母后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眉眼憔悴。
他听到他父皇压低声音略带薄怒:“他的心思你当真看不出来何必一直惯着他?半月又半月半月何其多?”
母后低低叹气:“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只有一丁点大便被送去了无相宗那种苦寒之地常年累月的一个人孤苦伶仃你于心何忍?若换做是我们的骁儿你当真舍得……”
“什么我们你们。”皇帝厉声打断“他是骁儿的兄长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你差点血崩而死难不成忘了?”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忘?就是忘不了我才舍不下你不知道他每回叫我母后我心中有多愧疚……”
皇后掩袖低泣再细腻的脂粉再贵重的步摇也遮不住她眼尾的红肿。
“好了他天资如此出众将来势必不可能留在我们身边与其别时伤悲倒不如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再说你不是还有骁儿你最近整日整日地留在这里骁儿夜夜哭闹找不到母后也当去看看他了。”
皇后听罢拭去眼泪匆匆叫人掌灯出门。
那晚陆无咎彻夜未眠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父皇母后的对话。
什么叫“我们你们”难不成他并非皇室血脉?可母后分明又说他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再说父皇也知情皇室最看重血脉绝不可能容忍血脉混淆。
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只是他们偏爱幼弟?
陆无咎并未问出口次日他只字未提听到的事情只说病好了要回无相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