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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病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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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平静温暖的云雾谷,遥远得就像是云端上的月亮。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

路小佳坐在石阶上,愣愣地望着天空出神。

坑坑洼洼的石阶上蓄了雨水,裤子很快被浸透了,湿漉漉的,呱嗒呱嗒的,紧紧地黏在他的大腿上,但他不想挪个地方,只想静静地坐在这里等。

当然,他只是想等那一轮红日东升,绝对不是想等什么人回来。

一想到尤明姜,路小佳的嘴角笑意渐浓。

扪心自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哪怕是头骡子,除了拉磨,也得修下蹄子,再来上一份鲜嫩苜蓿草什么的。

许多江湖中人的放松方式,就是在酒色上花一笔大钱。

路小佳自己心里明白,酒色是一种沉重的内耗,只会让他这个灵魂本就千疮百孔的人,堕入一个刀劈油煎般的深渊。那种俗艳、冰冷、陈腐的气味儿,像一匣子死气沉沉的灰蛾子尸体,总是容易让他一阵阵的肠胃痉挛。

他一直以为,在这个波诡云谲的江湖中,自己的血早就凉透了。

直到那一天,他在开封城中看见她像发了疯似的抢救那个卖蜂蜡的小姑娘,他竟然觉得平静又快乐,连同自己那一颗疼到麻木的血窟窿心,也传来了愈合的错觉,心里痒痒的,那是血肉在重新生长。

尤明姜的善良与热血,与这个冷漠的江湖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后来他又被薛果的女人纠缠,他恶心到想要发疯,想要一剑杀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那颗心上的血窟窿又开始汩汩流血,哪怕泡在清凉的河水中,也无法麻痹他的这种痛楚,更无法浇灭他满腔的愤怒。

直到遇见了赶着骡车经过的尤明姜,①她就像一头大水牛,鲜活、温柔、健壮,浑身散发着清新的紫草香气,头上还顶着个锃光瓦亮的角,角上还散发着一道救赎的光晕,将他一下子拖出了泥潭。

他不是不知道,尤明姜手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但那些都是恶人的鲜血。

人无完人。

她一个救赎者,纵然有些瑕疵,但能拯救一众受害者,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路小佳不确定这是不是一见钟情,但他的行动是忠诚于思想的。

他就像一只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了这道救赎的光。

?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

路小佳渐渐开始有些不安。

就在他想要强撑着站起身来,下山去迎一迎尤明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路小佳心中一喜,抬头想说一句“你回来了”,但是看到尤明姜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尤明姜狼狈得要命。

浑身乌漆麻黑的,还有不少碎石子溅伤的血痕,那身寒碜的粗麻短打,被火燎了好些个大小不一的焦黑窟窿,就连垂落在她颈侧的那一绺蜷曲的头发,也被大火给烧焦了。

路小佳心头酸酸的,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神庙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寂静。

手中握着的虎撑滴答着鲜血,尤明姜慢慢地走着,越走越慢。

瞥了一眼路小佳,她低着头,也走上石阶,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个人并排坐着,雨水从屋檐上滴落在两个人的头顶上。

寂静的时间长得足够滴水穿石,但是谁也没有打破这一份寂静。

路小佳很想问问她,一切都还顺利吗?有没有伤得很严重?

可他看得出尤明姜心情很差,无论任务成功与否,她需要的就是一份安静。

最终,他沉吟了半晌,也只是将无鞘剑收回了腰间。

?

尤明姜觉得很疲惫。

她能从路小佳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同病相怜的、有家不能回的孤独。

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一个杀手对话。

?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尤明姜忽然笑了笑:“你居然还没有走。”

她被浓烟呛了嗓子,嗓音听起来很沙哑。

路小佳轻轻说道:“说好了等你回来,我还没有付诊金。”

“青龙会派来的那些杀手,全都被我炸死了……路小佳,同为杀手,你是不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尤明姜声线颤抖,隐隐有一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

“我只关心自己,”路小佳顿了顿,定定地看向了她,“还有自己在乎的人。”

尤明姜摊开掌心,接住了屋檐上坠落的一滴雨水,慢慢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莫名其妙的杀手。”

在青龙会,像路小佳这样的杀手,不仅会失去组织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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