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边城(2 / 2)
来人骑着一匹枣红马,慢悠悠地游荡在沙漠上,垂缀在帽沿上的皂纱,随着绵延起伏的黄沙飘飘扬扬。
麂皮绒的厚底靴,大袖宽袍,料子像是雪绸,头上还戴着个皂纱帷帽。
马鞍左前侧是鸟翅环,挂了一只竹编药篓。
沙漠环境特殊,白日沙砾滚烫,毒虫隐匿于柔软的沙底,夜晚寒气却重,毒虫纷纷出没,务必要穿一身通风防晒的行头,免得太遭罪。这个人生怕晒伤似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但这人又不是一般的邋遢。
那件大袖宽袍,看起来脏兮兮的,袖管子都撕得一绺一绺的,还沾了不少酱油色的泥浆。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恶臭,同样邋遢的叶开也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才是邋遢的最高境界啊!
甭管是谁看到了她,都逃不掉这种辣眼睛的难受劲儿。
叶开一边想,一边收回视线,继续仰望着浩瀚的天空。
橘红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睛,双臂垫在脑后,懒洋洋地吹了两声口哨:“吁??咻!”
兴许是他吹的口哨太过刺耳,马背上的脏袍人偏过脸,轻勒住了缰绳,冰冷的视线朝他扫了过来。
脏袍人:“喂,你是在挑衅我吗?”
叶开愣住了:“……”
天地可鉴,他绝没有挑衅的意思。
“看来你是不否认了。”脏袍人轻功精绝,一晃眼的工夫,已半蹲在叶开的面前。她身体前倾,隔着一层轻纱,直勾勾地盯着他,陷入了沉思。
?
尤明姜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想:好邋遢的一个男人。
他的五官很秀气,瘦瘦高高的,眼睛熠熠如星,整个人像银杉树似的,眼睛弯弯的,嘴唇也弯弯的,只是穿着忒邋遢了些,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酸臭气。
啧,可惜了一张白净的面皮。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叶开是个很懒的人,懒得招惹麻烦,但如果有人要找他的麻烦,他不介意给对方吃一点儿苦头。
被她看得心慌,他勉强笑道:“阁下盯着我看什么?”
“你不渴吗?”脏袍人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水袋早空了,他的嘴唇干得像龟裂的农田,几乎都要裂得出血了,每一道裂痕都在喊渴,显然是滴水未进。
“不,自古雄才多磨难,”叶开沙哑着嗓音,随口敷衍道,“我这是打熬筋骨,磨炼心性。”
尤明姜笑了笑:“你是齐桓公再世?”
“哦?”叶开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
“堂堂一代霸主,却被活活渴死、饿死,腐尸上爬满了蛆。不过……”
“不过?”
“你比他幸运,要是你在这儿渴死了,多半是一具干尸,不会生蛆。”
叶开怔了半晌,仰面大笑:“好好好,这说明②爱笑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
从竹编药篓中取了个竹筒,尤明姜抛给他,示意他喝一口:“喏,解解渴。”
“多谢。”道谢归道谢,但他丝毫没有把竹筒接过来的意思。
理解他对陌生人的戒心,她也不勉强,撩开斗笠上的皂纱,露出了遍布污血的大半张脸,还有被黑绸带蒙住的左眼。
独眼儿?
叶开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便见到黑绸带上还镶了块青鱼石,怪里怪气的。
原来是防沙眼镜。
他心里不由好奇起来,心想:这人戴防沙眼镜,怎么光戴左边的那一只?
?
正想得入神,忽听“啵”地一声,打开了竹筒塞子,酒香缭绕,尤明姜自己先喝了一大口。
叶开瞬间坐起身:“即墨老酒,纯黍米的。”
听到这话,尤明姜瞟了叶开一眼,嗤笑道:“呦,你倒是馋猫鼻子尖。”
“给我来一口。”
竹筒递到了嘴边,他低头喝了一大口,喉咙一滚,又喷出了一大半来。
叶开表情微妙:“……淡盐水?”
“我没说是酒。”尤明姜耸耸肩,一脸无辜地缩回了手。
这竹筒里的确装过即墨老酒,但大漠过于炎热,旅人无不汗流浃背,她嫌喝酒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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