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陈安然(1 / 2)
十年后的今天,陈安然再次回忆起那个晚上,只余一声长长的喟叹。
那时的她多天真啊,只关注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用强主观为自己隔绝出了一个小小世界,根本察觉不到其他人的生活??那些冰面之下幽暗深邃的波涛。
周末晚上,陈安然坐在从江市回广市的大巴上,看着高速路上快速掠去的景色,冷风从窗户缝隙溢出来,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不但没好,还加重了,鼻子也堵得难受,陈安然回到家,只觉得周身骨头累的要散架。
她洗了个澡,先强撑着处理了些工作,见眼皮打架的厉害,便顶着八斤重的头上床睡觉了。
陈安然在睡前默默祈祷:不要做梦。
天不遂人愿。
那晚,她又做了那个不断重复梦。
梦里光阴逆流,她回到十年前北城的天寒地冻,京电考文学系的教室门口排起黑压压的长队。
没有天灾,没有人祸,考学那天没有交通堵塞,陈安然也没有吃坏肚子,这是她最最重要的一场面试,只要拿到高分,她就可以弥补之前考试场场失利的全部屈辱。
可当她站在考官面前,看着抽到的题目,大脑却一片空白。
考官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们的嘴像黑幽幽的枪口,机械的,冰冷的,窒息的。
那个“陈安然”好像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但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陌生的。她在梦中满是恐惧,真实的陈安然紧紧缩在角落,发不出任何声音,深刻的自我怀疑浪潮般将她吞没。
然后她开始熔化,像蜡烛一样熔化,四分五裂的熔化,直至成为地上一滩平坦的蜡液,谁都可以无视,谁都可以踩踏。
偏偏怪不得旁人。
陈安然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魔从未消失,它在日益壮大,直至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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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两个多月,这场盛大的年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结束时已是晚上十点。
送走了最后一波领导,只余不再光鲜亮丽的宴会大厅。
陈安然脚步悬浮,布置的金光灿灿的灯带,在她眼前闪出重影,偏偏还不能走,领导定了海鲜酒楼,名曰其名给大家庆功,其实就是另一种层面的复盘。
而好不好巧,王老师又被安排和陈安然同乘一辆车。
陈安然还没反应过来,王老师已经在同事殷勤的招呼中勾着背坐了进来。
车的后座宽阔,容纳两人绰绰有余,偏偏老头一直在往她这边挤,腆着脸道:“安然啊,你这段时间的加班,不容易呐。我都替你打过招呼了,通通按三倍加班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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