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果酒(2 / 2)
热闹当然好,他没说不好,但就是容易让他触景生情。
看村民们忙碌,顾景烨脑中总是不断浮现当年生辰场景。让他想起国公府,也不是一开始就只他一人。
偌大的国公府曾也烟火缭绕,人来人往。
定国公夫妇均为武学世家,两人因剑结缘,时至今日,顾景烨还是能经常听见有关二人的美谈。
当年,他日夜苦练,终是得两人首肯,他们约好一起去城郊竹林教他剑法,当作是他的生辰礼,欣喜忙碌半日,母亲却忽然晕倒。那时的他才知,母亲身患重病多时,两人一直瞒着他。紧接着没多久,身强力壮的父亲也随母亲而去。
上天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夺走他的双亲,留他一人守着空荡的国公府,有时他觉得自己也同国公府一样,没了定国公夫妇,就是一副空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觉得那就是他做的一场梦,梦醒了,父母还在身侧,三人还在去往竹林的路上。
“逝者故去,空有躯壳,热闹也没意义。”
叶若忻拿起顾景烨身边的另一瓶酒,与悬在空中的酒壶碰杯,仰头饮下,果酒酸甜,沁人心脾,打趣道,“别故作深沉啊,这可不像你,平日我说一句,你若不跟上十来句,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而且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她小心打量着身边人。
顾景烨转头看着叶若忻,“哪里不对?”
叶若忻笑着说,“逝者虽去,但人生是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况且只要你记着他们,他们一直在你心中,何来空余躯壳一说。”
“可如此,活得再好,他们也不知,到头仍是空忙活。”
“喂!”叶若忻用手肘猛地撞向顾景烨,若不是顾虑顾景烨到时可能会不念情面地反击,她真想好好敲醒他。不想平日看着无忧无虑的逍遥世子,无人之时竟是如此悲观,她听着头都大了。
“你长这么大就没点自己想做的事?”
顾景烨沉默不语。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立国时,定国公和先帝都被认为有国君气概,可一国之君自始至终都只能有一人,定国公为报答先帝在战场上于他们夫妇二人的救命之恩,主动称无贤良之才,立誓世代只做忠臣,
顾景烨自打记事起,就被教导,他的一切都要以圣上为忠。即使国公府只剩他一人,他还是替父母遵守着二人当初在先帝面前许下的誓言。
当民间再次传闻他和太子两人都堪为大用之时,那他便彻夜流连于烟花之地,让传言不日转变风向。但凡有益于圣上,他便去做,无论是当年组织暗枭,还是此次出巡,又或是与叶家的这门婚事。
如若有日告诉他无需再为皇家,那他该做什么?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当时听见我父母离开的时候……”
“叶家不是双亲俱在,何时出过事?”
叶若忻发觉自己一时说漏嘴,赶忙找补,“说错了,是我当时做梦,做梦梦见的。”见顾景烨似是打消疑虑,于是继续说道。
“我也难过啊,可生活总是还得继续,还有很多我喜欢的事等着我去做,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这么多了,也不会那么难过,算是转移注意?”虽然她一直想证明给父母看,最终还是来不及,但她所做的是她真正喜欢的,她不会就此停下脚步。
“下厨?”顾景烨忘不了今日刚到村口,看见叶若忻手执锅铲站在土灶前的模样,他能看出她面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比以往任何时候见到的她都要明媚。
叶若忻倚靠在枝头,静静看飞星划落,想了想说:“是也不是,只要和食物打交道,我都很喜欢。”
夜色正浓,万籁俱寂,叶若忻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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