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百花知旧梦,门后复十年3(1 / 2)
瀑布后的巫巫发出一声咆哮,茶室内的孩童吓得围到夫子身边。
近些年,观中不太平,巫巫日夜咆哮,师兄常出入后山瀑布,为巫巫诵经,夫子安抚孩童,“巫巫闹脾气,吼完就行了,不会有事,别怕。”
蜀楚侯火急火燎地冲进茶舍,抓开小孩儿,推出夫子,嘴里嚷嚷着让他下山拦人。
拦谁?夫子稀里糊涂地取下墙上的青铜面具。
一进城,卖饼的小贩开口招呼,“又来找人了。”
雪千秋失踪后,夫子凡是有空,就跑进城寻人,城中的商贾一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来找人的。夫子丢下两枚铜板,接下烧饼,“这次是来拦人的。”
城中比往日热闹,稍加询问就找到要拦的人。夫子舔去拇指上的饼屑,“长这么高。”
滑下面具,夫子蹦到雪家人面前,对上一双眼睛,夫子快速隐去心中的疑问,由着花花拆下面具。
雪家人不难对付,请完饭,放完灯,侯爷还没派人来,作为东道主,客气地请雪家人上山休息,出乎意料,雪家人并未拒绝。
回到观中,夫子直奔了然房间,“师兄,我今天看到了一双和千秋一样的眼睛。”
了然:“哦。”
夫子:“……”这人无趣得很。
了然:“明日我要出远门,从明日起,你到后山诵经。”
夫子靠在床头:“知道了。”
了然:“滚吧。”
“……”夫子麻溜地滚进房间。
风吹来辰时,了然的房门打开,夫子扯上被子,滚下床,挪到窗前,看见下午接的雪家人站在门口,“他怎么在这儿?”
观看片刻,夫子捂着打哈欠,师兄对谁也不例外。
每逢子时,巫巫哭嚎,夫子从被褥里扯下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小跑上床,蒙头大睡。
子时至,了然双脚离地,悬在空中,身后跟着一只漂浮的赤目,行到南院,了然走向东边的房间,停在窗前,透过洞眼看向里面。
雪王抱着一团白沉浸梦乡,雪银舞靠在床头,案桌前躺着一人。
赤目落地成人,与案桌前的人对视。
了然:“明日我要离开道观七日,师弟会给你念经,小师弟会给你送药,不要乱跑。”
雪千秋点头,推门进屋,停在床前,凝着床上的人,片刻后,抱走巫巫,回到瀑布之后。
七年岁月难熬,雪千秋枕着巫巫,让另外两只眼睛幻成雪银舞、雪王的模样。夫子漫山遍野的呼喊巫巫,雪千秋嘴角弯起,召回赤目,令巫巫站起。
风声呼啸,夫子吓得躲在树后,雪千秋笑得更欢了,“胆小鬼。”
黄灿灿的经文布满山林,雪千秋睡意盎然,变回赤目回到巫巫额间。这一睡,昼夜不分,直至被夜闯的人惊醒。
雪千秋看着曾经的自己,顺应过去。
蜀楚赛事,所有茶商赶来道观,雪千秋趁乱混入赛场,刚进去就遇见百道夫子,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识破,结果被他推下城门。
雪千秋望着城墙上的人,回以一笑。
“哥哥在笑什么呢?”
雪千秋心头一紧,这声音……
城门口站着一人,混身蓝衣,头戴藤木鹿冠,身上银饰装点,银丝面纱遮面,脚踏露背草鞋。他转动手上的笔,“哥哥在看什么呢?”
鹿元吉!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来过蜀楚?
“哥哥这神情是不欢迎我了。”鹿元吉神色悲伤,“方才哥哥在道观,逗弄道长哥哥,我瞧着有趣,哥哥是从哪里学的道法,真叫人捉摸不透啊。”
不论是未来还是现在,鹿元吉都是如出一辙的讨人厌。雪千秋没空和他纠缠,绕过他进城。
“哥哥。”鹿元吉抓住雪千秋的肩膀。
若不是他,也不会在这里滞留十年,现在他还要纠缠,雪千秋心中升起怒火,抓住鹿元吉的手腕,翻过肩膀,手一松,摔出去。
鹿元吉在空中翻转半圈,脚尖点地,身体后仰,四乌从左右钻出来,伸手接住鹿元吉。
“哥哥下手可真利落。”鹿元吉直起身体,整理并不凌乱的衣衫,眼神骤变,“孩子们,抓住他。”
四乌围上来,雪千秋左手凝冰,冰化剑刃,一剑拦住劈来的弯刀……鹿元吉看戏,“哥哥厉害,以一对四,游刃有余。”
雪千秋一点儿也不想和他纠缠,越到鹿元吉面前,抓向他的衣领,奈何他跟泥鳅一样灵活,腰下压,轻松躲过。趁着机会,雪千秋立起一堵冰墙,拦住鹿家人,路过困住东方未明的桃树,抬剑划开树皮。
鹿家人没有追来,雪千秋放缓脚步,回忆过去。确认是在百色遇见的鹿元吉,难道他跟我一样,是从未来回来的?
“哥哥逃得好生辛苦,我也追得好幸苦。”
阴魂不散的声音萦绕耳边,鹿元吉站在身后,四乌围着雪千秋。
“道长说这里面有精怪,他也把哥哥认成了精怪,但是我瞧着啊。哥哥不是精怪,哥哥,你说,我说得对吗?”鹿元吉靠近,胸前悬着的银饰反射光芒,照在雪千秋左眼上,“好久不见,雪域领主。”
雪千秋心里咯噔,他真是从未来回来的?
“没想到能在此与弟弟相见。”
“弟弟?”鹿元吉表情微妙。
装?我就陪你演演……雪千秋像以前一样挽着鹿元吉的胳膊,“相逢便是缘,赛事结束后,我请弟弟饮茶。”
鹿元吉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抽搐,背挺得板正,被挽着的手臂僵硬地悬着,身体像是被控制的木偶,提线的人不动,他也不动。踌躇良久,鹿元吉终于抽离自己的身体,往左侧移,与雪千秋拉开一臂的距离,“我奉阿爹的命令,来这里寻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寻到人就走,恐怕不得空与领主饮茶。”
以前可是哥哥、姐姐叫得欢,现在倒是装起来了,雪千秋也往左侧移,“弟弟如此着急?”
鹿元吉全身绷紧,像受惊的小猫,“两位哥哥私自出逃,阿爹动怒,令我务必把人带回巨鹿,实在没空。”
“哦~~”雪千秋恰似刚刚理解鹿元吉说的话,“我帮弟弟一起寻人。”
“赛事要紧,领主不必劳心。”鹿元吉只想远离此人,“就此别过。”
还装!雪千秋哼笑,抬手抓住鹿元吉的手腕,“弟弟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我怎放心让弟弟独行。”
鹿元吉慌张外露,雪千秋得意,碰巧赶来的百色茶商指着雪千秋,“就是他打的我们。”
“领主事务繁忙,元吉就不叨扰你了。”鹿元吉挣脱雪千秋的手,两条腿出奇的快,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麻烦??,雪千秋挨个把人踢出赛场。为了减少事端,雪千秋幻成东方霸王的模样,脚下的泥土震动,夫子从土里钻出来,嬉皮笑脸。雪千秋愣了下,猜想真的东方霸王遇到这种场景会当如何。
霜化冰锤,抡向夫子。
七年的修养,夫子没学会修身养性,反倒是更顽劣了。雪千秋久打不中,累得气喘吁吁,夫子玩得尽兴。雪千秋最后一击,眼瞅着就要击中,夫子钻地逃走。
幸亏逃了,雪千秋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歇了好久,才起身去树林。
雪千秋记得,之前就是在这片树林里遇见了伊尼、斑龙,鹿元吉若是为了寻他二人,必会找来这里。
果不其然,鹿元吉和四乌隐在绿叶丛中,瞄着不远处的夫子和伊尼、斑龙。
寒气森森的手搭在鹿元吉肩上,鹿元吉身体哆嗦,僵着脖子看向身侧之人。
“弟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雪千秋由衷佩服鹿元吉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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