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是夜（2 / 2）

顾至面不改色地捡起木棍，从墙角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站在窗边，开始乒乒乓乓地修理。

他的动作并不生疏，也并非毫无章法。

就好像，曾经也当过工匠似的。

曹昂立即道：“先生进屋歇息吧，一会儿我找人来??”

却见顾至背着身，已然将一根木条嵌了回去。

他用腾出的手，在颈侧随意摆了一记，传递了拒绝之意。

而后，垂眸看向地面，正准备再拿一根木条。

一只修长白皙，指腹与虎口皆带着薄茧的手出现在视线之内，宽实的掌心，一根木棍被稳稳地托着，递到他的跟前。

视线往上，便是一张如玉列松，英挺得足以令人晃神的面容。

即使已在城门初见时失过神，如此近距离的视觉暴击依然有增无减。

“……有劳。”顾至接过木条，继续敲打窗棂。

荀?朝他轻轻颔首，未曾多言。

曹昂收了话音，安静地看着。他原以为荀?准备留下帮助顾至修葺槛栏，直到结束为止，却未想到，荀?只递了一条木杆，便折返原位。

“听闻曹将军有伤在身……?欲向曹将军传几句话，不知是否方便？”

曹昂琢磨着，对方要传的几句话，恐怕不是简单的慰问之语，遂更改了安置客人的打算：

“因腿脚不便，未能亲自相迎，家父正懊恼万端，难以入寝。若阁下有空，不妨随我到家父院中稍坐？”

身后的阿猊正悄悄观察顾至修补槛窗，听到这话，面露疑惑。

不是只传几句话就好吗？为什么要邀请对方去阿父院中？

都这么晚了……

阿猊等着这位来自世家大族、气度不凡的士人婉言相拒，可他等来的，是一声毫无勉强之意的赞同。

“合该如此。”

阿猊困惑地眨了眨眼，抬头环顾，见长兄与荀家来客沉静对视，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下一刻，长兄曹昂转过身，用那熟悉的，像是要找他算账的神情，似笑非笑道：

“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去歇息？”

脑袋被大手钳住的触感犹残留着，阿猊打了个哆嗦，夹着腿，一溜烟跑远。

阿猊离开后，乒乒乓乓的修理声同时停了下来。

曹昂看向东侧正屋，只见顾至那间卧室的窗棂已经修缮完毕，十根腕骨粗的木条整整齐齐地码在窗口，比原先的更笔直。

看起来，也更像一座真正的牢房了。

对着门前那道清瘦的身影，曹昂仍想说些什么，却见顾至已拎着石头进屋，门板毫不留情地拍在框上，隔绝了里外两个空间。

心中一个声音幽然叹息，曹昂不露声色地请荀?前往正院。

“阁下，请随我来。”

曹家过惯了俭约的日子，加上战乱中物资不丰，偌大的庭院，只点了两处灯。

两人踏过中庭，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走到廊下。

漆黑的视野下，夜晚的静谧稠重而阴冷，寒风凛冽如鬼气，仿佛趴在人的肩头呼哧。

曹昂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精怪传说，颈间的绒毛竖起，让他不得不寻找话题，借此打乱脑中的胡思乱想。

“原想着让家中的工匠替顾什长修葺屋舍，倒是没有料到，他竟会缮工之事。”

“什长？”

“对，就是先……顾郎。顾郎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