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喂药(2 / 2)
她坐在床榻前,垂目看向榻中人惨白的面孔,伸手拂开他散落在额前的发。
自己惯用的右手被他紧紧握着,她只能用左手去拿药碗。只是段明徽双唇紧闭,那一勺药汁根本喂不进去,悉数顺着他的唇角又流了出来。
倘若他喝不下药,等清醒过来又会像刚才那般疯魔伤人。她端详着那碗药半晌,将手中的汤勺放在一边,端起药碗,仰面喝了一口。
含在口中的药也实在是苦,她不禁蹙眉,伸手扣住榻中人的下颚,俯身贴着他的唇,将这口苦药顺到这人的口中。
一口接着一口,直至药碗见底。
她含着最后一口汤药,凑身前去,掰转过他的脸。
不知是否是这药太苦,还是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原本还静静躺在榻上的人开始出现挣扎,眼角溢出泪花,上涌的痛苦迫使他的齿间突然用力。
她身子一晃,呼吸凌乱,当即倾身压住他乱动的肩臂,忍着嘴唇上细微的疼痛,一滴不剩地将药给对方渡过去。
做完这一切,张蝉的面颊犹如火烧,唇齿间的苦涩滋味依稀伴随着些许血腥。她端详着段明徽的脸,用帕子擦掉自己留在他苍白唇上的血迹和药渍。
真的很苦......
她撑着脑袋,靠在床头边。他们自幼相识,她却极少见过这样的段明徽,因为他不会轻易在她的面前显露狼狈和脆弱。
见段明徽闭目昏睡,她抿着唇,忍不住伸手偷偷戳了他的面颊一下。自从二人从毓庆宫分别,这几日她没有找过他,而他也似乎也很有默契地不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裴皇后说的没错,最后的答案往往出现在前方。
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事已至此,她今后都不会再介怀这件事。
段明徽逐渐从四肢百骸的病痛中清醒,他恢复意识,忽然觉得掌中一热,偏头就看见张蝉趴在自己的床边沉沉睡去。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沉,他记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昏睡,不过每当他病发后清醒,脑中大抵都不会将病发期间所发生的事全部忘掉。
他垂下眼眸,微微一怔,发现她的手腕一直处于被自己紧紧握住的状态。他没有叫醒她,正想轻轻松开手,岂料张蝉还是被他这轻微的动作惊醒。
她以为是段明徽身上的蛊虫再度发作,猛地一下抬起头,眼前发晕,晃过神后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他的脸。
发现他的双眸已经恢复如往昔般的平静,她低声问:“你好些了吗?”
段明徽沉沉地“嗯”了一声,伸手替她将粘黏在侧脸边的头发掖向耳后,“你有没有受伤?”
她轻摇了摇头,他目光一滞,眼神当即就落在她留有两道若隐若现血痂的唇上。
“你的嘴唇......”
“嘴唇”两个字仿佛在她的耳边轰的炸开,张蝉像是应激一样,方寸大乱,立刻坐直了身子。脑中瞬间清晰记起自己是怎么给段明徽喂药的全部过程,以及他在挣扎时是如何咬自己一口的场景。
“我......”她不知道这一次该扯什么谎解释,在焦灼中不自觉地咬着唇。
牙齿轻轻碾磨在伤患处,那细细麻麻的疼痒似乎并不能让她此时一团乱麻的心平静下来。
他清醒过后看着她红透耳根的模样,突然弯着唇,“又是吃螃蟹的时候被螃蟹咬的?”
“是,是啊。”她清了清嗓子,起身时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慌乱得不知该放哪边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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