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骨肉生香(2 / 2)
韩濯曲指立誓:“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
“好!”程将军道:“如此,甘为元帅鞍前马后,听凭差遣!”
韩濯冷冷笑了一声:“我年轻势微,有程老将军在先,此后怕是这仗还没打,便先成了空挂的元帅。”
程将军一愣,随后半跪于地:“末将甘愿领罚!”
“吴钩。”
“属下在!”
“带老将军下去,领十军棍。”
“是!”
程将军面色丝毫未动,跟着吴钩便要向外走。
苏将军大惊,对韩濯道:“元帅,老程他岁数大了,实在......”
可对上韩濯的目光,他又重新噤了声。
“诸位都是大齐的忠臣良将,在我父亲和兄长麾下,守了雁关一辈子,我奉陛下之命挂帅,日后更少不了诸位的教导,方才我是元帅,可如今我也是诸位的晚辈,我虽年轻气盛,却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这场仗怎么打,能不能这么打,还需要诸位点头,我才有把握拍板。几十年的血债要在今日清算,成败在此一举,韩某在此谢过诸位了!”
帐内众人沉默片刻,皆齐声应是。
韩濯随意地将断发一抛,开口道:“殿下不仅仅是我韩某的妻,也是大齐的公主,殿下的性命关乎大齐的颜面,于公于私,我也不能放任不管,那石严既然邀我详谈,我便去单刀赴这个会。”
苏将军大惊:“元帅,那人阴毒狡诈,怎能教您单枪匹马只身深入虎穴?”
“我并非单枪匹马。”韩濯道:“还需要诸位的帮忙。”
残阳如血,将狼头旗照成欲燃艳色,在风中猎猎作响。
营帐两侧的铜灯烧得正旺,韩濯路过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向铜灯那侧瞥了一眼,只见那灯油粘稠发黑,似有丝丝块块的残渣,隐隐能闻见一种油脂的焦糊臭味,和普通的灯油不同,这种味道闻起来叫韩濯本能地反胃恶心,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多做逗留。
“侯爷单骑闯营的胆色,在下实在佩服。”
韩濯闻声颔首,手却轻轻按上腰间佩刀:“有劳您费尽心思邀我赴会,不能拂了一番美意。”
帐中的毛毡后头闪出了一个人来,相貌和中原人并没有显著的不同,只一双眼睛是金色的。
“英武韩家名声在外,我这些年来奔走南北,早就想见识见识您的风采。”
他的中原话十分地道,可细听却仍然能听出有个别的吐字有些怪异。
“今日我为何来,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我是个粗人,不比殿下,兴你们经商之人那些虚与委蛇,”韩濯见石严坐在了鹿皮椅上,而自己无位可坐,便也毫不顾忌地抱臂坐在了羊毛毡铺就的桌子上:“说吧,你的条件。”
石严见韩濯土匪一般的做派,并未露出什么意外,他倾身向前,从壶中倒出两碗冷酒:“侯爷何必心急,说起来我取汉名,也是半个中原人,你们要灭曲支陆,我算是帮了你们,大家都是朋友,大可不必把我作外邦人对待,来,这碗酒我敬您!”
韩濯接过酒碗,方欲饮下,临了却停住了,似乎是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嗤了一声:“好一个朋友,荒郊偷袭,掳人妻子,你们羯族人这样的朋友,在下可不敢交。”
石严闻此,似乎有片刻的僵硬,随即道:“侯爷严重了,只是仰慕殿下风姿,留人在石勒做客而已,你我结盟御敌,此后雁关南北各自安好,何尝不可呢?”
话还未说完,一片银亮的刀光在眼前一闪,石严蓦地一惊,一把匕首深深插进了鹿皮椅子上,离他的左手只有寸余,韩濯站了起来,阴影将石严笼罩。
“我不是来拉家常的,”韩濯道:“我说过,我没兴趣和你们虚与委蛇。殿下在何处?”
石严却吃吃笑了起来:“我哪里虚与委蛇,条件我早就提了,就看侯爷您愿不愿意。”
韩濯盯着他看了片刻,也笑了起来:“既然都不愿意让步,那你我今日还谈个什么?”
韩濯缓缓走近石严,挡住了本就有些昏黄的灯光,在石严还以为要动真刀真枪之时,韩濯却退开了,将那插在椅子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侯爷这是要走?”
韩濯未答,只继续转身朝帐外走,石勒的营帐安静得出奇,几乎能听见营外火盆哔剥的燃烧声,偶然听见两声山鹰的唳啸。
“殿下三日前还生了场病。”石严在身后缓缓道。
韩濯停了下来,冷声道:“你威胁我。”
“不敢,”石严道:“病得很是厉害,烧得糊涂,听人说,病重还喊着侯爷的名字。”
石严如愿看见韩濯阴沉着脸转了过来:“羯族人嘛,愚昧不开化,纵然殿下身份尊贵,我也不敢教巫医乱给他治不是?”
“带我去见他,”韩濯道:“见到了,我才能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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