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2)
晨曦微露,天光渐亮,落在屋脊上的翠鸟发出啼叫,唤醒了沉睡的人。
肃国公已过六旬,年老觉浅,每日约莫都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盛夏空气炎热,即便是清晨的时候,也已被暑气蒸得难耐。
昨夜,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咳了黑血。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到,就已经病魔缠身,下不了榻,饶是再多的药吃下去,都见不得好。
皇后如此病重,以前也不是没有咳血的时候,可是,咳得这样厉害的,还是头一回。
怕是,没多久的时日了。
肃国公换好了绯红官服,整理好了形容便带上孙女一同往宫中去。
他是皇后的父亲,皇后病重如此,他见一面总也是可以的。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肃国公叮嘱孙女,“三娘,一会在你姑母面前,多说些你表兄的好话。”
沈绥华是国公府大房的嫡次女,族中排行三,今年十七,同太子年岁相仿,幼时也常出入中宫。
皇后对每个孩子都很宽容很和善,所以,即便宫里头规矩多,沈绥华却还是挺喜欢去坤宁宫的。
因为姑母又漂亮又温柔。
皇后对每个小辈都一视同仁的疼惜......
可是独独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怨恨。
沈绥华低着脑袋,闷闷道:“说了又有什么用,表兄他又不是皇上亲生的,说再多也没用啊……”
她话还未完就被肃国公厉声打断。
“你莫要再提这种话了!你也要如此辱太子?”
肃国公太过严厉,眉毛一竖,沈绥华就再没敢说话了。
可她心中也委屈,她何尝说错了呢?当初滴血验亲,太子和皇帝的血明明白白不相融,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还有什么好辩驳呢。
不是从皇后肚子里面爬出来就是太子,最基本他得是龙种才行啊。
太子和皇帝没有血缘干系,那就怎么也算不得是太子了。
肃国公看沈绥华还一脸不服气,面上怒容更显,“我就不该带你来,你给我下去,回家去!”
沈绥华哪里肯。
马车都已驶出好远,她现在走回沈家,还没到家就会被热个半死。
她忙告饶,诚心诚意道了歉,“我不会再提那件事了,求祖父饶了我。”
肃国公冷哼一声,“下去,我让人来接你。”
带她进宫也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倒不如早些回家去。
沈绥华听到祖父说让人来接她,也没再纠缠,马上下了马车。
等到了紫禁城午门处就要下马车,肃国公只能从午门走到坤宁宫。
贞元帝不喜国公府的人频繁去见皇后,只是昨日皇后吐了血,实在病得厉害才容许他们进宫。
因着打过招呼了,这一路上,除开热气难耐,肃国公一路下来也没其他阻碍。
等到了坤宁宫后,约莫是巳时,宫人进去禀告后,没一会出来引着他们进去。
贞元帝也在,正坐在床榻上,看样子是在和皇后闲话家常。
自皇后生了病后,贞元帝去坤宁宫就去得频繁,今年过完年后,不顾众人劝阻,直接搬来了此处,和皇后一起住着。
外朝的首辅劝他,内朝的掌印太监也在劝他,连太后也在劝他,说这事不合礼法。
可是皇帝没有听,一意孤行,执意要和皇后同住。
他临近四十的年岁,一身明皇锦袍,头戴金丝翼善冠,眉眼坚毅俊朗,人至中年的帝王,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冷冽的人,唯独看向皇后的时候目光才有柔和。
贞元帝听到了肃国公行礼的动静,亲自将皇后从床上扶起了身。
皇后病入膏肓,唇瓣不见血色,眼底青黑,有将死之气,饶是如此,仍旧颦颦动人,如病弱西子。
皇后看向皇帝,道:“令渊,你先去外面,父亲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过话了。”
令渊是贞元帝的字。
贞元帝不想出去的,可是今日他都答应了让肃国公和她见面,再留下,他们话也说不痛快。
最后冷冷地看了眼肃国公后,还是起身往外殿去了。
肃国公本还低着头,直到皇帝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才终于抬头,而后快步走到皇后面前。他的眼中马上挤出了眼泪,走到皇后面前,看着她心疼地问道:“你这些时日可还好?怎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皇后让人给肃国公端条凳子,而后屏退了所有人,这才回了他的话,“好不好也就这样,什么药都吃了,没甚用。”
皇后这是心病,心病吃再多药也医不好的。
肃国公还在想着如何开口说起太子的事,皇后却先他一步开口了,“我知道父亲已经找到了太子,现下一直在和他联系吧。”
皇后最清楚她这父亲为人,像肃国公这样醉心权利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沈家的太子流落在外。
肃国公心下一跳,也没想到皇后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什么都猜到了,可她和他提起这事,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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