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催一(2 / 2)
他将“?”的最后一条线画长了许多。
“父亲说,苟且偷安已是死路,商氏根基深厚,若不能为冯凭所用,必罹灭族祸患。为今之计,只有另辟扎根之地,才能避开中原乱局。”
那条线转了两个微小的弯,消失在了纸张右侧。
“大江,之南,”小昭盯着那条曲折的墨线,缓缓地道,“令君……希望商氏南渡?”
“颍川诸伯认为父亲异想天开,况且,父亲想去的还不是江陵本族,而是江东。”商樾面上笑意淡了一些,“当年,世人皆好奇权倾一时的中书令为何辞官,非为我兄长之故,而是自那年起,他便有了选择。”
小昭喃喃道:“选择……”
“是啊,”商樾拾起面前的左伯纸,随意地在灯上燎了,“储君乃天子与温皇后嫡子,可国朝的嫡子,不止有一个。”
“??还有长公主,”小昭如梦初醒,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么说……自元康元年政变起,令君便在准备这一日。”
“稷伯父临走前说,若要南渡,请江陵一支南渡。颍川没有族人任职江东,也没有族人做过长公主的侍读。”他口气有淡淡的嘲讽之意,“集会争执不下,最后也未作定论。”
“那你怎么想?”
“我?”商樾垂着眼睛,反问了一句,“你呢,小昭,你愿意离开生你养你的中原,渡江而去吗?”
去会稽见长公主不是她曾以为的易事,北方乱局不知何时能平,这一去,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可为与韩仪的千金一诺,这滚滚大江,她必定要渡。
“我愿意。”小昭斩钉截铁地说。
她将手掌覆在胸前,按了按那块已被她的身体养得温热的佩玉。
狐死首丘,代马依风,中原士人们有抒不尽的乡愁。但于她而言,过去早已泯灭为元康二年昏红的天空,她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故土。
商樾在灯影下凝望着她,有些怔愣。
看久了,几乎产生幻相。
他至今都能清楚地回想起初见她的画面。
那一年,他不顾族人反复告诫的“明哲保身”,闯入梓泽大火中,去救凌氏的三公子,凌佑。
??说与三公子有什么情谊,也算不上,他早年浮华烂漫,不知天下人心叵测,交友亦如走马观花。
直至商柏的棺木被埋入邙山。
天长日久,曾经名满京都的少年将军被世人遗忘,江陵商氏也沉寂下去,坟冢前冷清无人。
两年间,只有凌佑上山拜祭过他,真切地为他哭过一场。
商樾与凌佑不过杯酒之交,然而那天他从东郊归城,看见远处的火光,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凌佑在兄长碑前立誓的情景,少年面色严肃,三指指天,说以后要成为和他一样的大英雄。
那夜在东苑中的凌氏子侄,只有凌佑一人活了下来。
商柏死后,商樾一共任性过两次。
这是第一次。
他去救算不上朋友的朋友,却在火光纷飞的小园门前,撞见了眼神锋利的少女。
她不领他的情,不在乎逼近的生死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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