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2 / 2)
不过与大理寺不同的是,这屋子虽然灰暗了些,四处的摆设却极为尊贵,透着皇家的无上尊荣,价值连城的玉石在此也不过是个随意垫桌脚的石头。
来此的人,莫不心惊胆战,自觉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几人走在细软的松绒垫上,连半点脚步声也无,直到快到一张案前,在前躬身引路的总管太监丁德庸这才回身笑道:“太子殿下,您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请陛下过来。”
李?盯着案上那鎏金鹤首炉鼎冒着寥寥的青烟,御案上凌乱地放着许多黄皮的奏疏。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珠帘叮当,一个人脚步深沉,慢慢地走了进来。
李?并没有抬头去看,而是跪下行礼:“拜见陛下。”
好一会上首才传来略显疲倦的声音:“坐吧。”
李?直起身,径直走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了,宫人这才鱼贯而入奉上茶点来。
他也不去端茶,而是随手理了理苍松色的衣角,这才抬目向上首看去。
父子二人目光相触。
皇帝穿着宽松的浅色常服,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斜坐在案上扒拉了一遍案上的奏疏,也不抬头:“这些是晚间从各处递过来的折子,你可知都是什么内容?”
李?端坐着一动不动,等着他继续。
这位天下至尊抬起头,自昏暗的烛火里透出令人心悸的目光:“今日白天,不过三个时辰里,你便在大理寺对五位朝廷重臣用了酷刑?”
李?道:“不错,他们如何贪墨灾款的供词想必已呈了御览,陛下对他们的供述可有疑问?”
皇帝却不接他的话,自顾道:“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朕知晓你的苦心,想要查出灾款贪墨实情,可却不想手段狠辣,操之过急。”
“身为储君,公然对朝廷大臣动刑?这些年你学的为君之道都去了何处?为君者对下臣毫无宽恕之道,一国储君难道这是要走上酷吏之途?”
殿内今日燃着的烛火极少,衬得皇帝的脸黑黢黢一团有些可怖。
李?一身苍松色织锦蟒袍在烛火下不动如山,只有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腰间的白龙凤纹玉带。
按理这时候太子便该跪下请罪,可皇帝见他却不语也不动,不由心中怒极,沉下脸道:“你有何话说?”
李?自椅子上起身,对着上首的人行了一礼道:“陛下可曾看了近日西北送来的折子?近一个月的地动,百年未有,已叫数万人流离失所,镇北军几乎是半数而出,前往救援,但是后勤无力,所有人被困在废墟之地只能饿着肚子救人?军人尚可勉强支撑,可安西四镇的百姓,他们此刻急需的,是朝廷能给他们活下去食物和住处。”
“国有刑法,方惧而无犯,臣此番所行,不过是施以小惩,叫这朝野上下,无人敢打这些赈灾银子的主意。至于这些人,食君之禄,位列公卿,却行此不忠不义之事,陷百姓于不顾,陷西北边境的安危于不顾,待此案落定了,还需以误国论罪。”
皇帝捧了茶盏喝了一口,方缓了口气道:“哪里谈得上误国罪?自春后,北戎皇帝便缠绵病榻,他们又失了镇国玉玺,内部诸皇子便是纷争不断,听闻北戎皇帝命不久矣,此刻哪里有空侵犯我边境。”
一丝嘲讽自李?的眸中闪过,所以借着此次地动,他们敢于下手,让镇北军半数被困。
他抬头道:“将家国的安危放在此侥幸之心上,终要受制于人。”
烛火照不见,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握着杯子的手剧烈颤抖。
好一会才和缓了语气道:“如此说来,太子所行虽偏激了些,倒也是一片拳拳爱国爱民之心。只是望你以后行事,要多思多想,以仁恕为主,少些暴虐桀纣之行。”
“是,臣记住了。”
皇帝垂眸见下面的儿子端端正正站着,身形颀长挺拔,一身矜贵,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成人,早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他顿了顿,温和了声音道:“昨夜朕喝多了些,将一个女子赏了你,听说今日已进了东宫,你可还喜欢?没有怨朕自作主张吧?”
李?道:“怎么会,臣谢陛下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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