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2 / 2)
他父亲的家人将这一切都归咎于他的母亲,都是这个神经质的女人给他们家带来了祸运,连带着刚一岁的他也受到牵连。
他的父亲为了保全母亲,不得不和母亲离婚,而他也被分给母亲抚养。
母亲的第二任丈夫,是个外表看上去很老实的男人。
男人刚和母亲恋爱的时候,青涩而生疏地买下母亲所有的画,只为获取和母亲共进晚餐的机会。
母亲答应了,第二天,她被哄进了民政局。
而他们母子的阴暗日子,至此开始。
那男人刚开始还会装作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白天出门上班,晚上回来给母子俩准备晚餐??他母亲一直不会做饭。
时间久了,他的本性开始暴露。
原来,男人根本没有正经工作,他每天出门都是去赌场赌博,十赌九输,他刚遇见母亲的时候还小有积蓄,不到半年,家产就被他败了个精光。
赌场失意,男人便将受过的气统统发泄到母亲身上。
皮带、酒瓶、账本...
幼小的男孩儿刚学会走路,踉踉跄跄地晃悠到母亲身边,却被男人一把推开。
“小拖油瓶,老子每个月还得供你吃饭...”
皮带落在他细嫩的皮肤上,下一秒被母亲悉数挡去。
其实他并没有三岁之前的记忆,这些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一方面,婴儿时期的记忆原本就无法被理性串联,另一方面,大脑下意识地将那段灰暗的时光删去,保护他幼小的童年。
在为数不多的回忆中,他只记得闪烁的红蓝警灯响彻天际,猩红的血撒在他身下,尖叫的邻居、面容疯狂的男人,和母亲冰冷的身体。
母亲死了,男人被关进监狱,男孩儿则被他的亲生父亲接了回去。
父亲艰难地还清了贷款,还打算东山再起,二次创业,只可惜都没掀出什么水花来,家境勉强小康。
父亲对此看得很开,毕竟人一生气运有限,能成功一次已是偶然,不可再强求。
但父亲的家人却不这么看。过惯了大富大贵的生活,猛然间跌落神坛,紧巴巴地过日子,自然是不习惯。
原本的大别墅换成了八十平的小房子,祖孙三代同居一室,摩擦不断。
母亲死后,仅存的男孩儿被爷爷奶奶当作祸星,他们不会像男人一样上手打骂,但老人家的嘴却毒得毫不讲理。
“阎王殿里跑出来的讨债鬼”、“克亲绝户的丧门星”、“扫把星”、“孤煞命”...
年幼的他只能缩在房间一角,苦苦盼望父亲下班,在他面前筑起一道坚实的防风墙。
但父亲脾气太好??说难听些,就是懦弱。
父亲不想过多责备父母,也不愿自己的幼子受到伤害。
他游走在这间房子的阴魂中,疲惫不堪。
长大一些的男孩儿才懂得反击,他用言语筑成屏障,将心灵缩在恶语之后。
后来,即便是爷爷奶奶已经离世,他习惯性毒舌嘴硬的毛病也改不掉。
直到他遇见一个女孩儿。
那些他百试百灵的招数、不假思索的话语,在她面前统统失效。
他成了哑巴,成了和他母亲一样的疯子。
他不擅长表达爱,因为爱在他面前是一个珍贵的字眼。
母亲爱他,却死于他的童年。
父亲爱他,却依旧无法为他抵挡近在咫尺的恶意。
女孩儿爱他,只可惜,他是个瞎子,看不见女孩儿平静海面下磅礴的冰山。
他们因此错过几年。
...
时相儒声线很低,配合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催得江迟迟昏昏欲睡。
“然后...呢...”
她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是听见他的话语停了,下意识地询问。
“然后...”
时相儒望向窗外。那里雨声渐小,原本汹涌的台风逐渐偏离轨道,躲藏的海燕探出脑袋,朝着月色鸣叫。
“然后,他们重逢了,解开误会之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俗套而又合家欢的结局,只是为了取悦观众罢了,原本是他最看不上的一种。
但当故事真实地降临在自己身上时,时相儒才明白,一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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