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 / 2)
沈弋开了双闪灯后立马下车,冷静自持地站路边缓缓点了根烟,烟盒里最后一根。
他吸了一口,嘴巴一开一合间缓缓吐出,烟圈在细微的风中摇曳着飘散,可内心远没有表面这么波澜不惊。
下午两点,信号全灰,一格也没有。
估计再有个几十公里就有信号了,但偏偏车坏在这里。目之所及是荒漠和一条望不到头的公路,唯一能指望的是能有车辆经过,并且愿意搭救他一把。
烟抽完的时候沈弋感觉到热,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回到车上,将部分必要的东西取出来扔到一边。
高原地区紫外线的强烈穿透力仿佛要灼伤皮肤表层,他喝了半瓶水,打开伞撑着,紫外线被伞面消减。在荒无人烟的无人区中诡异又可笑,他情不自禁地乐了一声,开始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静静等待。
等待是他现当下唯一能做的事,站不住了蹲着,蹲不住了站起来走,走得不远,走得差不多了又折回来。
第四次折回来的时候沈弋从很小的一个背包里拿出相机,镜头对准自己,红色录像灯开始闪烁,一秒两秒……
“这可能是遗言,世界真他妈烂透了,人心更脏透了。爸妈,我爱您们。”
沈弋就录了这两句话,枉他一个文学创作者此时此刻憋不出几句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他还不想死。
我总不能死在这儿吧,沈弋呓语,虽然他确实最近的事业生活一团糟,负面信息漫天飞舞,打开手机十条评论里就有一条在声讨他。
沈弋不害怕死亡,但肯定不想这么轻易无意义的死去,他可以在四千米高空中纵身跳伞事故死去,不可以在荒无人烟的这里被晒死、饿死、冷死。
沈弋的思绪自动倒带一般在脑子里放映起上周发生的事,虽说人逢于世什么人都会遇到,但他初出学校进入社会被这当头一棒打得脑子嗡嗡响。
果然人倒霉起来只会一直倒霉,你以为是最倒霉的时候,其实是最好的时候,接下来只会发生更倒霉更糟糕的事。
一个下午就这样胡思乱想地过去了,太阳渐渐西沉,沈弋按了按肚子,有点饿了,他灌进两口水压了压,还剩最后半瓶水。
那就这样吧,死就死吧,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只是死得比鸿毛还轻,可惜没信号,不能够和老爸老妈告个别,他将身体转了个方向,面朝落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挺好看的,金黄的光洒在沙漠上,西方晕染出一片赤橙,泼洒着一天的时间里最后的希望,最后的余晖逐渐被灰黑色的夜幕吞噬,警示着沙漠上的人黑夜即将来临。
沈弋无可奈何地欣赏完这片恍若生命倒计时的晚霞,可怜心酸地承认如果再没有车辆经过,那他可能命丧今夜,不死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沙漠昼夜温差很大,他没有带帐篷和御寒的衣物,在他的计划里,他会用半天穿过这片无人区,到达预订的民宿。
艳阳变成落日,落日变成余晖,余晖也即将消失,用胶片拍摄的话这无疑是氛围感很好的镜头,但沈弋只感觉到冷,打了个哆嗦才想起来右手还举着伞,他正要收伞,一道白色的灯光刺到他的余光里。
沈弋立马顺着路边冲过去喊叫出声,他一瞬间忘记了要收伞,用空着的那只手大幅度地摇晃,力求引起司机的注意。
车不止一辆,是个小型车队,四辆车,打头阵的是辆银色奔驰大G,它像这片荒漠里唯一的猛兽一样缓缓停在了沈弋面前,后面的三辆车也相继停住。
银色奔驰的车窗降了下来,副驾驶没人,沈弋往驾驶位看去,只看得出是很高大强壮的身体,面容看不清,喉结很明显,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声。
“我的车抛锚了,能不能稍我一程,出了无人区就行,什么条件都可以。”沈弋还没喘匀气,就心急地表明自己的意思,“可以吗?”
奔驰司机没说话,沈弋隐隐约约能看到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的食指点了两下,世界恍惚间变得安静,后面的车响了一声喇叭,打破了这份安静。
沈弋刚想重复第二遍,奔驰车上的人下来了。
“打着伞干什么?”
对方边说话边下车,走到沈弋面前,声音很有韵味,低醇如酒,在静夜中浸得沈弋手指蜷了蜷。
“哦哦哦,刚才打着遮太阳,还没来得及关。”沈弋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心脏好像骤停,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他在提醒下才想起来关伞。
他对沈弋说:“东西。”
“没了,就这一小个包。”
沈弋在他惜字如金的两个字里听懂他的话意,回了他,又看着他开了后座车门,后座的椅子被拆了,放着一大三小四个箱子和一些杂乱的东西,他把一些杂乱的东西收到箱子上,副驾驶的座位朝后调整。
“东西随意放,上车。”他说。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对方没再说话,颇为冷酷地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沈弋心里说一声还挺酷,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弋精神紧绷一下午,现在被搭救就顿觉累了,他识趣的随着沉默,肚子却“咕噜”声一声接一声,他面对着西堂的看过来的视线只好尬笑。
西堂声色平平地开口:“后面的棕色布袋。”
沈弋扭头看向后座,一眼就看到了棕色的袋子,只有一个棕色的袋子,他使了使劲儿提过来放腿上,拉开拉链就是几个包装朴实无华的月饼,并且是曲热帕利,下面是一袋锅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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