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沧州城1(1 / 2)
沧州,是一座罪孽的城,没有人能从这繁华腐人骨的城池里走出来。
沧州城,常有风沙过境,路上行人吃的一嘴风沙。
可奇怪的是,日暮时分的夕阳很美,云薄似小山,暮色幻迷眼。
粉紫,若南街的古堤大柳,美姬旋转摇曳生辉的裙摆。
昏黄,若北街的曲里长眉,青男倌提起的一盏盏灯火。
可今天,天气阴沉沉,风雨欲来风满街,明明是五月份气温却骤冷。
低矮的蓬草房下,无数贫民缩挤其中,相拥而眠听着破窗外呼啸如鬼泣的风声。
墙角处传来两个短衫破布的老头谈话。
“我才是倒霉呢!刚出摊便遇着那群官吏了!好好的一匹布,不由分说就抢走,说是补缴了新税。”
“唉,现在三天两头的新税,哪里还吃得起饭,不如栓了自己替富人家当个看门护院的狗,起码吃的饱饭啊……”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拐角处走出一道人影,在低矮的蓬草房下显得格外挺拔。那人身着深灰色的衣饰,上面绣着凌霄山派的云纹图案,脚踩一双厚实的黑靴。
肩线流畅,身姿挺拔,可却让角落缩着的短褐贫民都好奇地探头看去。
“这是男子……还是女子?”
“好像是女子……”一人打探看向来人的脖颈处的喉结,并顺着下移看向那人的胸部。
谁知,那人露出了一双冷冽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短褐男子心里爬上一股寒意,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打探。
忽然,一道黑影从窟子里蹿出来,跪倒在泥泞中,溅起的脏水滴在了来人干净的黑靴上,留下斑点痕迹。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娘……”一个削瘦的男孩紧紧拽着女子的下摆,低声恳求道:“她生病了,快要死了,求您给她找个大夫,我愿意将自己卖给您。”
“我不收男倌。”那道声音很冷,没有女子悦耳的娇柔,反倒一种风霜吹啸在刀刃上的凛寒感。
“你生得无姿色,亦卖不进曲里长眉。”
女子的话冰冷冷,像是将男孩唯一的生路都掐断了。
“况且你娘……”女子冰冷的眸子看了一眼在凌乱的草席上匍匐惨喘的妇人,语气没有丝毫感情道:“油尽灯枯,过不了今晚。”
男孩眼里的光破灭掉,颓废地坐倒在地上。
女子绕开了他,继续往前走去,谁料男孩忽然又从后扑了上来,使劲地磕头。
“求你收留我,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力气大可以给你帮你做好多事!驾车,跑腿……”
“我没有马。”女子打断了他。
男孩似乎有些错愕,不仅是男孩,就连窟子里好奇探头的人也很惊诧。凌霄山派在沧州城炽手可热,里面出入的门派子弟都是豪门氏族,簪缨世家,腰带上随便扣下来一块都是金子,更别提配剑上镶嵌的金银宝玉。
可……
眼前这位女子的配剑,确实是朴素地过了头。
通身黑漆漆的剑鞘,剑柄上的花纹都磨损了,看起来已经很多年头不曾换剑了。
“我没有马,只有一把剑。但……”女子缓缓转身,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我有一桩深仇要报,你是否要帮我?”
女子的语气认真,神色更是凛然,仿佛男孩只要答应,便随即能送他去往烈火焚身的深渊里。
男孩艰难地咽了一口水,伸在泥水里的手缩了回来,目光胆怯低下了头。
女子轻轻冷笑一声,抬起沉重的步子继续向前走着。
“凌霄山派的首席大弟子,竟然连一辆马车都没有,还真是寒碜哈。”一个见多识广的买草鞋的老头笑道,脸上带着淡淡讽刺的意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