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无法衣(1 / 2)
长垣的目光落在柳心搭在明均衣袖上的手,眸色冷了下来。冥顽不灵,屡教不改,这女子果真是……
“师兄,有什么事吗?”
柳心已经不经意间收回了手,明均脸色泛着微红。
“前面人手不够,柳姑娘随我去帮忙送粥吧。”
柳心笑了笑,“这里人手更不够呢,我走了就剩两位小道长……”
在触及长垣那冰冷的目光时,柳心见好就收地闭上了嘴。
“走吧,道长。”
柳心在后面跟着,穿过长廊,七扭八歪的影子倒映在长垣脚下,像一支飘摇的柳条,她手上的几只银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长垣忽然停了下来。
柳心蓦然撞到他背上,险些踩掉了他鞋。
莫名地看着长垣,他转过身道,“我记得昨日与姑娘说过,可以劳动换取食用,不可不劳而获,以色事人。”
“我知道啊,我也没干什么啊。”柳心确定长垣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样。
“你拉明均的手,还对他笑……”
“明均小道长手上沾了粥米,我不过想替他挽袖罢了,至于笑,道长,笑也不可以吗?”
面对眼前这女子的伶牙俐齿,长垣没再与她分辨,只是给她下了命令。
“下回别再穿这种艳丽衣衫,那几只镯子也是,都放回去,走路需正,不要东倒西歪。”
柳心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带着假笑。她爱穿什么穿什么,臭道士。
长垣将她带到了前院,十几张大桌子前围着数十人分发粥碗并小菜,许是故意搓她的锐气,长垣将她插进了宋璋那里。
“真是冤家路窄。”柳心哼了一声。
宋璋微笑,“柳姑娘近日倒是勤快,又是厨房里烧火又来前面发粥。”
柳心被戳中痛处,脸色一黑,“长垣那个臭道士,竟敢威胁我,要不是这里人多精气又纯,老娘才不在这儿待着。”
“我说你最近还是收敛点吧,顶风作案,可不甚高明。”
柳心阴阳怪气扫了她一眼,“哟,我们舒夫人倒是菩萨心肠,天底下还没见过不吃人反倒放自己的血给人的妖怪。舒夫人可不是比我们境界都要高么?”
“狗咬吕洞宾。”
“用不着你假心假情,我要是被发现了,你也逃不掉。”柳心时刻不忘威胁她,哼着声背过去给人送粥,宋璋没理她,自做自事。
过了一会儿,她就发现柳心不见了。
她并不在乎她作死不作死,但是她怕牵扯出她,因此她还是跟了上去。
通往后院要绕过一个小回廊,不久前廊上还缠满了一串串的紫藤萝,一场雪后只剩下干枯的褐色藤叶伴着皑皑白雪。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明均坐在栏上伏着身子撒手里的馒头屑,一个小窟窿里流淌着活水,鱼儿摆尾摇首荡起阵阵涟漪。
柳心的衣裳是红色鲛纱衣,红光笼罩着玉白的肌肤,一条紫衣带系着的是极瘦的腰肢。扭啊扭啊,那条红纱便像鲛人的尾巴在水中摇摆前进着,游进了明悟眼底的池水中。
这团红色将薄冰融化,转移到了明悟的脸上。
“明悟道长,我的帕子好像落下了,你看见了吗?”
她的领口大开,红色衬着白色的肌肤,蒸乳酪似的,明悟的目光不敢直视她,“好像在厨房的桌子上。”
“我不太记得回去的路了,不知道长可否带我去?”
柳心的声音像一支羽毛勾动明悟的心,痒痒的,轻轻的。
她暗暗伸出魅丝勾住了明悟的脚,他正要起身忽然被绊倒,柳心慌忙去拉他,一个不慎,两人双双跌落水中。
长垣看到的就是两人湿漉漉地交缠在水中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显然流露出不快。
“你们在做什么?”
明悟看见长垣,陡然退开一步。
“明悟道长不慎摔下去,我拉他上来。”
长垣没看她,板着脸对明悟道:“后院这么忙还在这喂鱼,快过去吧。”
明悟匆匆往后院跑去,只留下柳心一人,暗暗白了长垣一眼,扭着腰也要回去。
一件带着松竹气息的道袍落在了她身上,她回过头错愕地看着长垣。
“清修之地,还请柳姑娘端正仪态。”
柳心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笑了笑,手上将那道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她昂着头看他,神色中尽是挑衅。
长垣俯身捡起又披回了她身上。
刚刚披上的道袍再一次落下,没等长垣弯腰,她湿漉漉的绣鞋踩在了袍子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泥沙污浊在清洗得平滑干净的灰袍上格外醒目。
长垣却仍旧抓住了袍角,松垮的布被拉得笔直,柳心垂眸,踩着袍子往后用力一扯,呲啦一声,整件衣裳落进了水里。长垣手中拿着一片残布,抬头看着柳心。
她对他微微一笑,“虽是道观之内,一草一木也自有其自由。还请道长自便。”
妖怪与人不同,她天性体热,旁人以为极冷的季节她却觉得刚刚好,穿得太多只觉得负累,还轮不到长垣那个道士对她指指点点。
今日她看那明悟已经有了些许情意,只要再一次,她就可以操纵他问出万妖塔的下落。她走着走着,忽而有些头晕,扶助了树干,她停了下来。这几天没吸够精气,身体开始不适应了,不行,得赶紧找个人饱食一顿。
前方竹林有些响动,她抬眼看去,却是一个小少年,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在竹林中徘徊,似乎迷了路。
她勾了勾嘴角,好纯正的精气,散了散头发,她微微蹙着眉走上前去。
“小公子,你知道东厢怎么走么?”
福官看了来人,却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雪白的一片在红色纱衣下格外亮眼,双眉微蹙,状似可怜,但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双眸子里藏着的妖异。
“不知道,我是上山送米的,你问别人吧。”
柳心自然看出他穿着不过是下人,正是这种血气方刚又出身卑贱的男人有着野兽般的□□,一眼就能用魅术操纵他。她没想到,这小少年却是这般冷漠,甚至还带着些许厌恶。
一连被打扰,她有些不耐,强行发动了魅术,“小公子,这里没有别人,还请你带我找找路吧......”
一种奇妙的声音钻进了福官耳中,他的身体缓缓停在了原地,眼神开始涣散。
“他不认路,我带你回去。”
宋璋的声音让福官微微颤动了一下,他肩上多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抬头望去,宋璋正冷冷看着对面那个女人,看向他时目光转为柔和。
她将手里一件青色的衣裳放到了他手中。
“夫人?”福官愣了愣。
“给二爷做了件衣裳,方才忘了交给你,一并带回去吧。”
他垂下眸子应了声是,宋璋道:“从这儿往南走,看到大殿再往北走就是下山的路,我给二爷的信别丢了,路上仔细点。”
看着福官走远,宋璋看着抱臂看着她的柳心,两人俱是冷下脸来。
“你还在这是想祸害谁?”
“姑奶奶祸害谁你管得着吗?舒夫人,你再敢坏我的事我不介意把你是妖的事告诉整个青云山的道士。”
“别人我不管,那个孩子是我的人。”福官奉命来给她送东西,都是明儿嘱咐带来的吃食衣裳并一些胭脂水粉膏子,她便写了一封家书让他带去给舒玄礼寄过去,人走了没一会儿,忽然想起衣裳还没带去,便赶了来,正撞见柳心对他使魅术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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