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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顿时挣扎起来,力大无穷。卫风被甩开,委屈无措地喊出声。
——他并不知自己叫的什么,但见碳炉颇为暴躁地转圈,竟长出双臂,蹦跶回来搂住他。
卫风嗅到陌生而熟悉的冷冽清香,像服下一粒定心丸,沉沉睡去。
夜泽试着抽回手,奈何卫风枕得太实,抽不动;欲将身子往外挪,环在腰上的手臂箍得更紧。怀里那颗脑袋蹭来蹭去,似寻到个舒适位置才稳住不动,毫无要放开他的迹象。
夜泽生无可恋地看了雾纱床帏,过了半晌,认命地闭上眼。
…………
意识缓慢回笼,卫风模糊听见屋外传来说话声。
是……周大娘?
对方话语间隐隐带着数落之意,待卫风起身推门,看清景象后心猛地抬起——好端端的,周大娘怎么骂起夜泽了?!
他唯恐夜泽忿然发火。
但出乎意料,夜泽站一旁安静聆听,眉毛微微拧起,看不出是烦躁还是什么,时而点头算是应承。
他正对卧房门口,一眼瞧见发呆的卫风,微微挑眉。
周大娘正絮叨念着“以后可懂事些,多让着风伢子,看让你折腾的……”她不曾留意其余动静,将草药递给夜泽,嘱咐他熬给卫风喝,便佝偻着离去。
夜泽一抬手,院门吱呀合拢,门栓啪嗒扣上。
卫风见对方紧盯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恩公,怎么了?”
夜泽听到这个称呼,眉头微蹙,随手将草药抛去石桌,大马金刀坐在一旁。
卫风见其抬掌拂过桌面,顿时凭空出现一箩烙饼,夜泽看着他,拍拍身侧石凳。
卫风不明所以,还是过去坐下,温声细语:“恩公几时回来的?那沅江蛟龙……”
夜泽言简意赅:“今早。杀了。”
卫风隐约嗅到血腥气,目露担忧:“可曾受伤?”
闻言,夜泽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是怎么得的病?周大娘说我与你吵架要弃你而去,你冒雨来寻才染上风寒……我怎么不记得?”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兴师问罪,卫风两眼一黑,又羞又急:“我从没这样讲过——周大娘胡思乱想,我、我马上去解释……”
夜泽抬手示意他别动,追问:“那你怎么病的?”
卫风吞吞吐吐:“……那日天明不见你回,风急雨骤,我怕有万一,便去沅江寻你……期间淋了点雨,染上风寒。”
夜泽听他越说越小声,莫名感觉心口被什么揪了一下。
见夜泽沉默,卫风又补充道:“无大碍的,睡了一觉,现下已好全了。”
夜泽深深看他一眼,屈指敲敲桌面:“尝尝。”
大病初愈,卫风此刻毫无胃口,但他向来听话,便拿起一块递到嘴边。
咬下一口细细咀嚼,卫风神色渐异,又塞了大半进嘴里,仔细回味。
这回没错了。他的眼皮抖个不停,慌忙看向夜泽,嘴唇都在哆嗦:“这饼、这饼是……谁做的?”
夜泽摸出账簿,翻到家书那页递给卫风,慢吞吞道:“我追杀蛟龙到了西北,偶然遇见你父母,谈了几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夜泽瞳目微缩,懒散坐姿一下子绷得笔直。
他看到卫风捧着账簿,已是泪如雨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卫风流泪。
“……哭什么。”夜泽顿时有些不自然,慌得坐不住,僵硬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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