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化人为傀(1 / 2)
生人死后就变成尸体。
尸体不需多久便会化作白骨,或埋入尘土,或沉入江河,或被火燃尽。
按天理人伦,死人不可能以任何方式变回活人。
可大下之大,无奇不有。
刚死却未死透的人,意念还没完全离体,命途在生死交界处,倘若使用某种秘术将这些意念锁在身体内,未尝不可将这样命悬一线的状态一直保留下来。
这种秘术被称作化傀。
化傀之人即为傀人。
傀人以人血制作,且用谁的血制成,便要依靠谁的血保存。
他们和死人一样已经身陨,没有五感,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一具能够同常人一般行动思考但不再自然生长的身体。
可古籍记载的文字洋洋洒洒,现实制作成功的傀人却凤毛麟角。
且不说制作的条件有多苛刻,即便制成了,也绝大多数都是半成品。
这些半成品就是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因为缺少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五行至纯之物。
即至金、至木、至土、至水以及至火之物。
可五行相生相克,一种物品只可能有一种最强烈属性,故五行至纯之物必然不是天下现成之物,而必须靠几相融合。
只是大多数人千方百计融合两种属性都够呛,遑论五个?
寰武帝在位时,尤为痴迷研究各种奇诡术法,大寰奉秘术师为尊,秘术盛极一时,日积月累,个中势力蠢蠢欲动,妄图以之掌控朝局。
到武帝病危,东宫祸乱。
寰宣帝发动兵变继位后彻查此事,宦官与秘术师狼狈为奸的阴谋才败露,往后大批秘术师遭受屠杀,记载秘术的书籍也尽数被焚。
大寰至此明令禁止邪秽之术,犯事者必诛之。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林疏昀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上。
他再清楚不过当年的惨烈,也明白如今这些上不了明面的事情是何等大逆不道,连放在人偶身上的指尖都暗暗用力。
但莫祈君显然对这堆乱七八糟的一切全然不晓。
她不过是带着该有的防备认真倾听想听到的关键词。
而对于那两个禁忌字眼,她听不懂,并没有多大反应。
她扯着被褥,声音已虚到风吹可破,却被事实打击到不再抗拒,顺从地问:“那,我要怎么做?”
林疏昀双肩方放松些许,手也自然垂到两侧,烛台的光回到他的瞳孔里,摇曳成了会呼吸的花。
他言简意赅道:“不用多做什么,只要你完全信任我,把身体全权交由我处理就行了。”
他用的是“处理”这个词。
莫祈君一愕,将头埋得很低,似在逃避照在身上薄薄的一层亮。
她在那间房内早就没了尊严,春夏秋冬都不曾穿衣,只有一缸温度变化的绿水遮半遮半掩着身体的某些处,居屋檐下身不由己,她怨恨却无法反抗,久而久之都有些麻木了。
她伸手要解开系上的腰带。
因为没力气,指尖打颤了好几下都没对上。
林疏昀微顿,意识到她误解了什么。
“你别动。”
扔下三个字,他没有多做解释,去打来了一盆水,水中漂浮巾帕。
他将她的发全部往后放,拧干巾帕,不甚温柔地擦拭过她的面,来回两次,终于把那些碍眼的脏污擦干净了。
他往下擦拭,却没有开始那么用力。
她的脖颈太细了,细到也许甩个头就要断掉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环境,会让一个人瘦成这般不正常。
念头一晃而过,他没有多在意,将巾帕扔进盆中。
温热的水稀释出一层淡淡的红,红又一圈圈漾开,染了整盆水。
“下面??????我自己来吧。”
莫祈君拉住他,每一根指头的皮肉都快包不住骨头,透出的印子清晰得像外层不复存在。
倒不是羞愧。
她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干净。
林疏昀没理会,撩开她的手:“我说过,你现在只有一颗头有用。”
他将她身上堆叠的被褥取走,露出她穿着他外衣的身体。
此刻身体上没有头发遮掩,衣领错开到胸下,即便很瘦,依然有若隐若现的线条。
他目不斜视,转身从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把匕首,一条纱布和两个巴掌大小的碗,无声放在可取处。
那匕首刀柄短厚,刀刃细长,刀身锋利,刀面隐约印出流畅的下颌,又反光亮起一瞬神色不惊的眼。
林疏昀出刀迅速,在指尖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他将血珠着重点在在莫祈君的发顶、额心和耳后,用力得要透过皮肤刻印骨髓,又在她脖子的四方画出四个大小相仿的圆形,圆形中落点,所有点都被三长一短截断的线连在一起,像是张张接连的画符。
沾血的地方依稀发烫,仿若火芯戳了一下。
她自我安慰,或许只是聚焦注意的心理作用。
其他未被触碰的地方渐冷起来。
莫祈君拢紧他不算厚实的衣服,一双眼睛里装着惊诧和困惑。
林疏昀又在掌心划下一条痕迹,皮肉翕张开来,他用力一握拳,鲜血流淌进准备好的两个空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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