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1 / 2）

小乞丐听话听一半，只道褚英是同意了，当即便毫不见外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往外带：“我昨天发现了一间破庙，大人们在里面放了好多食物，我这就带你去！”

褚英只好随他走。行了几里路，越发偏僻，她本就疲惫，腰腿走得酸痛，才见半人高的荒草从中，掩了座破顶的庙。

“就在前方，桌上摆了许多食物，趁这几天没有别人发现，这庙就算我们的了！”他兴冲冲道。褚英问：“庙中有神像？”他略一思索，道：“有的，我算了算一共有四座呢！不过长得奇形怪状，不知是哪路来的神仙。”她道：“你来时未遇见过别的人？”小乞儿摇头：“没有，这两天才发现的庙。”

言语之间两人到了荒庙门前，两扇合不上的漆门互相碰打着，糊窗的纸早破了，严密的蛛网上挂着落叶和飞鸟的尸体。

褚英道：“我们先在门外躲一躲，不要就这样抢着进去。”小乞儿问：“为什么？”她并不往荒庙深处望，只道：“妖怪的直觉。我如今又聋又瞎，连三个你也打不过，如果里面躲了什么精怪，只好叫你去填它的肚子。”

他显然未被唬住，但为了这一点的直觉，两人还是上了房顶，小鸡仔似的蹲守在破落的屋瓦边，脚下有一拳之宽的漏洞，恰能将庙中所有纳入眼底。

小乞儿在她耳边小声道：“每日下午，桌上满是食物，我前日还吃了半只鸡！”褚英问：“这些都是奉给神仙的贡品，你半点不给人家留，不怕神仙罚你来世做只吃不饱的猪！”他讪讪一笑：“他老人家不会这么小气吧……大不了以后我还给他。”

褚英待要回他，却见案台之上，那只烧了一半的白烛扑闪地燃烧起来，香炉中一把指节高的断香升起袅袅的烟雾。小乞儿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被她捂实了嘴。

庙中所奉四座神像，都是前朝所立。然而奇的是，无一座塑金身，绘彩像。仿佛是从路边挖了几桶的泥，糊上一点水，抓捏揉搓，应付造出的奇形怪状之物。

断香烧起的雾源源不竭，倏忽便将整座庙填满了，屋瓦间的漏洞不断溢出白烟，将两人熏得遮掩口鼻。便是此时，一身披湖蓝轻纱的年轻姑娘轻轻盈盈地钻进了庙中。

她面无惊奇，从袖中摸出两对黄符折就的纸人，扔在香炉中烧了，又从中捻出几撮灰，一一撒在了简陋神像的头顶。

“你们几个，天天要吃这吃那，总该体谅我的辛苦！衍州成了不毛之地，我得来回许多趟才能买齐你们要的东西！”她出口便是埋怨，嗓音尽显女儿家的娇俏。这姑娘未听见回应，更加不满，使拳在眼前神像的手臂处敲了一记：“老三！你分明听见了还装聋作哑，往后这种苦差事，都要你去做！”

神像给这一击，扑闪着落了层灰，用染料勾画的眼睛诡谲地眨了眨，嘴里竟冒出声音来：“什么装聋作哑？我这才被你唤醒，什么都未听见，你可别冤枉我！”

年轻姑娘愤愤不平，提脚又在神像的足尖重重碾过：“我冤枉你怎么了！你们四个在底下好不快活，天天睡醒便是吃，脏活累活我都做尽，我骂你两句怎么了？”

“小五，小五，”又有尊神像活动起来，插嘴道：“消一消火气！我们兄弟四个这几月收掉衍州的雨水，已废了老大的劲儿，今儿又是破天的好日子，心中开心，难免多耽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