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披风惹的祸(1 / 2)
01
应如愿活了十八载,才晓得“女人心,海底针”是什么个意思。
那日,他同秋萤说好后,心情舒畅,晚饭都多吃了一碗茶泡饭。
转日下午,小丫头子端来了一碟桂花糖藕,他吃了一块,只觉清甜可口,便问小丫头子:“秋姑娘可有没有?”
小丫头子道:“这是太太屋里送来的,太太吃了几口,觉得好吃,剩下的便命李嬷嬷给送来了。”
应如愿略略一想,道:“给我装上,我带过去和妹妹一起吃。”
原来,应府一大家子,虽同住屋檐下,却都是各过各的,只有老太太出来走动时,才叫众人坐下来一起吃吃饭,说说笑。
秋萤的母亲是应府庶女,在家时因孝顺而得老太太喜爱,远嫁后也常写信问候老太太,顺便送些蔬菜腊肉给大家尝尝鲜,是以愈发得老太太疼爱。
她娘性子内敛,温顺,在府中存在感极弱,全凭老太太宠爱着。
秋萤的性子和她娘亲十分相似,温顺少语,又不主动结交人,是以在丫头婆子们眼里,便也没把她当成主子,不过是日常给些吃的喝的穿的,心里也只当她是个外人罢了。
应如愿提着食盒来到院子里,远远的,只见小琉璃正坐在屋檐下打盹儿。
他大步走去,小琉璃被他惊醒,见他来,忽地从地上弹起来,慌张地道:“公子来啦?
应如愿“嗯”一声,道:“我来瞧瞧你家姑娘。”
小琉璃接过食盒,小声道:“我家姑娘方吃过饭,已睡下了。”
应如愿心想,吃完午饭便睡下,容易积食,于是对小琉璃道:“我去瞧瞧。”
小琉璃闻言,忙伸手拦住他,摇头如拨浪鼓,低低地道:“不行的,我家姑娘觉浅,便是风声也能把她惊醒,她睡觉时门窗都须得关紧哩!”
应如愿道:“那你把这桂花糖藕送去,就说是太太送给她的,我明儿再来。”
彼时,他尚没未察觉到秋萤有意将他拒之门外,只当她是真的睡下了,到得第二次时,他要进屋去,小琉璃又拦住他,解释道:“我家姑娘受了寒,方才吃了药,才睡下发汗哩,公子莫要打扰她才好。”
应如愿见她眼神飘忽不定,已察觉出端倪,不待她说完,便擦肩而去:“我进去瞧瞧出汗没有。”
语罢,便轻轻推开门,进屋子去。室内寂静,只见秋萤果真端端正正躺在床上,光洁的额头冒出细细汗珠儿,应如愿环顾四周,行至盆架前,用手帕浸了水又绞干,折回床前,微微弯下身,用手帕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临走时,再四叮嘱小琉璃照觑好秋萤。他总担忧这些小丫头贪玩,薄待了秋萤。
到得后来,他每次去找秋萤,若遇见她不在屋头,便是在睡觉,他终于确定秋萤是故意躲着他,心中一时又疑,又闷,又烦??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第四五六七八次从她门前“经过”,只见那大门关闭,几只小家雀儿在门外蹦跳来去,好不冷清。
他又是失落,又是愤怒,立在门前郑重地想了一会子,伸手敲了敲门。
半晌无人反应,他屈指继续敲门,片刻,只听“吱呀”一声,朱漆院门拉开一条缝,门内现出一只圆圆的眼睛,那人道:“公子,你来啦?”
话音犹未落,应如愿已伸手推开门,小琉璃躲避不及,“啊呀”一声,不小心将头磕出一个包来。
应如愿在前面走,小琉璃在后面跟,应如愿站定,扭身喝道:“站住!”
小琉璃见公子微怒,被喝得立在原地不动。
他一径行至屋里,只见白衣黑发的少女正坐在桌边,撑着腮,看着后院发呆。
秋萤闻声,转过头来,见是她,忙站起身来,敛衽行礼:“表哥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眼中浮着点点怒火,恰似幽潭里燃起一缕火光。
如果一个人不是呆子瞎子傻子,已能看出他的恼意。
秋萤既不呆不瞎也不傻,瞧他生气,微微垂下眸子。
是心虚了,还是不愿意理我?
应如愿本欲发作,但见她沉默温顺的样子,心不由自主软了下去,顿了顿,好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莫非我又得罪你了?上次我怎么同你说的,你若不开心,只同我说,若我对你不起,你只管打我,骂我。”
秋萤垂着脸,窗外的光线打在她雪白的小脸上,半明半暗。
半晌,她才涌极轻,极淡地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着,兄弟姊妹都已这般大了,没有成天混在一起的道理。若无重要之事,还是少往来得好。”
应如愿等了半晌,只听她说出这样没趣的话儿来,心中似堵了一块石头,一时又委屈,又烦躁,便道:“我自认不曾得罪你,你却说出这样没趣的话,不知是哪里惹了闲气来,见我好欺,只管发作在我身上。”顿了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你既已如此说,也罢了,此后就丢开手!”
小琉璃呆呆立在门口,见应如愿带着怒意拂袖而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日公子得知姑娘受了寒,晚间便派人送来了鸡汤,每日还要派人来瞧瞧姑娘今日喝了什么药,吃了多少饭,身子好得怎么样了?听见说姑娘喝药吐了,又派人送了蜜饯儿过来,当真上心了。
奇怪的是,公子待姑娘越好,姑娘似乎越铁了心不见公子。
一片真心,却落得个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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