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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北境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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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了驻扎点,江摇光弄了半天火石,终于生起一个火堆。

火堆的位置是连怀瑾定好的,在生起火后,烟雾被风吹向东南方,不会飘到帐篷里去。

江摇光把阿珑挪到火堆旁,用唯一的小绒毯裹住她,见她满头虚汗,眉头紧锁,时不时就唤她名字让她维持意识。

韩慕戈在一旁捂着鼻子填“柴”,忍不住吐槽:“是谁想到这么个损办法,这些衣服烧起来也太臭了点。”

江摇光瞥了他一眼:“有得烧都算不错了,忍忍吧,等阿珑醒了就把这火扑了。”

片刻后,连怀瑾拿着一水壶过来,蹲在她身旁:“把这个喂给她喝。”

她凑近水壶闻了闻,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连怀瑾:“药酒。”

“哦。”

她接过了水壶,指尖碰到了他的手。

连怀瑾感受到冰凉的触碰,沉默片刻补了句:“你与她一人一半。”

江摇光:“哦?我也要喝?为什么?”

“喝就是了,废什么话。”

“……”

江摇光让韩慕戈扶着阿珑,连怀瑾接替了烧火的位置,她则负责给阿珑喂酒。

她用壶口对着阿珑的嘴倾斜,酒直接洒出来一片。

“这不好操作啊……”

她从挎包里掏出之前私藏的药勺,把酒倒在勺子里,掰开阿珑的嘴,勺子小巧,酒沿着她嘴巴的缝隙往里面流。

不一会,她就能感受到怀里人身上发散的热气。

看来这药酒还挺给劲的。

见阿珑嘴唇的乌紫退散了很多,她逐渐宽心下来。

“阿珑?”

阿珑依然紧闭双目,迟迟不愿醒来。

在梦里,她看到了她的阿姐和阿妈。

“妹妹,过来……”

梦中阿妈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在给阿姐梳理长发。

月池国的女儿最爱惜头发,一头乌黑油顺的长发是美的象征。

阿姐的头发随了阿妈,又黑又亮又直。

她的头发随了阿爹,又卷又黄。

阿妈摸过阿姐那头柔顺长发,再摸她的头发,会不会觉得喇手呢……

“阿妹,过来洗头发了!”

阿妈催促着,她扭扭捏捏地走到河边,趴在阿妈的腿上,阿妈柔软的手捧着春日暖水,浸湿她的头发,轻声吟唱起婪祢族的歌谣。

“美丽动人的婪祢姑娘,你乌黑的长发穿过我的手指……”

“东流的河水诉不尽我对你的思念……”

“让我为你打下一只漂亮的白狐……”

“雪一般的绒毛系在你的脖颈……”

这是阿妈最喜欢的歌谣,是阿爹唱给她的定情歌。

阿爹送给阿妈的白绒拥项,阿妈只带过一次,那次,是阿姐出嫁那日。

阿姐出嫁后,阿爹就去参了军,再也没回来过。

某天,有人说,阿爹死在外面了,阿妈哭了半个月,眼睛肿得像核桃。

哭完后,阿妈翻完了厚厚一本医书,带着她四处走访,上门诊病。

她跟在阿妈身边,闻得出几味药材,也识得出几种香料,阿妈曾笑着轻抚她的脸颊,夸赞道:“要是我的乖宝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能培养成顶好的药师!”

“唉……可惜生在了我家,就好好当我的乖宝吧,阿妈也会努力让你成材的。”

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在阿妈身边转悠,帮她抓药捡药,阿妈越来越忙,赚的钱越来越多,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少。

后来,阿妈染上时疫了。

原来是因为战乱,时疫爆发,阿妈作为郎中,被政府发配到医坊,负责的病人越来越多,每天才越来越忙。

她不太记得阿妈是病死的还是累死的,只知道死的那天,阿妈把那条漂亮的白绒拥项给了她,说自己对不起她,没积下什么财富,到头来只有这条白绒拥项。

因为阿妈的钱全部都用来补贴医坊了。

阿妈问过她:“阿妈的钱,全部贴给了医坊,乖阿珑会不会恨阿妈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道:“阿珑不要钱,只要阿妈……”

可惜,阿妈也不在了。

月池与北星的战争全面爆发,阿姐从娘家赶回来,带着她往南逃。

逃亡的路上并不枯燥,阿姐会指着路边的花草、天上的星星、河里的鱼开始长篇大论。

两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在路上你追我赶,说说笑笑,似乎世界上除了她们姐妹俩,再无旁人。

她问过阿姐,她的丈夫和婆婆呢?

阿姐只是轻笑一声:“遥哥儿死了,我被撵出来了。”

她盯着阿姐,试图从她脸上看出除了笑以外的表情,比如悲伤,比如失望,但阿姐只是笑着看她,洒脱道:

“阿妹啊,咱家就只剩我俩了,以后阿姐养你长大。”

她猛地笑着点了两下头,思索片刻后又回道:“阿姐,我也要养你!”

阿姐把烤好的鱼递给她,揉乱她的头发:“你个小妞,先养活自己吧!”

阿姐向来说一不二,从未食言。

一路上阿姐射鸟钓鱼,砍树烧柴,样样精通,明明是逃亡的路,却把她喂胖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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