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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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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廊。

东西两侧,玉簪角堇一株一簇,妍丽密放到廊端,勾奏出一段清弹琵琶的柔软引调。

老程小心提着讨厌,从正北的厅堂间出来,正巧遇上少女第一句叠叠吟唱??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音浪如丝如缕,过耳的水色绸缎般,缓缓曳游。

老程顿了顿脚,放轻动作,沿着笔直长廊走去。一路上,或蓝或紫的小铁线莲花,仿佛也懂音乐。花蕾摆了摆底下繁复的孔雀绿叶、接连牵动网状秋茶褐藤,在温浅日光里,软织成连片的缤色波纹香漪。

走到靠中间那扇雕花窗前,老程停脚,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朝里望去。

此刻,先生靠于太师椅,侧对他坐着。午日投映,一地盈盈珑俏的菱格光影,与两面墙整齐规置的藏宝古瓷,双双簇拥着先生,给他向来疏匀峻拔的身姿笼上一层如瓷釉如琉璃的薄晕。

而他数缕黧黑的短发垂下,覆在饱挺眉弓,向来平直的唇角柔和轻勾着,明晰深刻的下颌稍扬。

曲调唱到委婉动情处,熟男自携的性感颈线也开始小弧度地顺时针轻点,几分慵懒自适的熠熠闲情。

“让我来唱一支??”

一个利索流畅的轮指后,挑音戛止。

男人喉结骤沉。

老程捉笼的手也禁不住一抖。

原本以为是琵琶出了问题,只见小萧太太未施粉黛的鹅蛋脸徐徐转红,秀美绒细的娥眉不明显地往中心蹙了蹙。一丝懊然,从漂亮潋波的柳叶眸底淡淡飘出。

“忘词了。”

“其实我唱得也不好听……”

宋暮阮轻描淡写地吐出理由后,垂下脑袋,白尖尖的下巴搁触在琴轴。

其实父亲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她总喜欢用评弹逗裴阿姨开心,当然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但,只是在精神层面。

大二那年,自裴阿姨走后,她便向苏老主动申请脱离师门,并表示家中再落魄也不以评弹盈利。

今天看来,少时苏老逢人就夸她的天赋早已在一日一日的懈怠中消磨。

“好听好听!”

笼中蓝鸟在檀木栖杆上扑腾着一双白灰灰的豹纹翅膀,热烈地反驳着。

老程捏了把汗,不得不从窗前挪步,走进房内。

“先生,太太,讨厌给您们送来了。”

萧砚丞沉默抬手。

老程见状放下讨厌,便赶紧返身。

“砰。”

??的一声关门响。

萧砚丞不紧不慢捋平衣袖。方端无褶皱的袖口,黑金纽扣在日影里偏折出暗幽深沉的矜泽。

他站起身,一双长腿迈过错落有序的菱花光格子,在默不作声的少女身前单膝蹲下。

云白的纱布里,未受伤的右眼睁开,透过层层细小的纱孔,隐约看见她耷垂脑袋,下巴磨着黄梨木琴轴。沮丧,快要从低眉顺眼倒溢出来。

顷刻,萧砚丞眉骨骤然塌陷一折皱痕。

薄日金光,黏覆上他的修长颈线。喉结在颈线中部微动,脱落在空气中的嗓声也略含暖意。

“我赞同讨厌的评价。”

听到这话,宋暮阮掀开睫毛,水晶晶的瞳眼静静落在他身上。

萧砚丞深知她此刻定是在看他,继续保持仰视凝听的姿势,放轻声音询问:“不知有没有人说过太太的音色很特别?”

她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尖俏的下巴离开琴轴,樱粉色的唇瓣黏糊吐出二字:“没有。”

“现在有了。”

他不疾不徐的应声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诱哄。

宋暮阮的眉心在日光里一凝,连带着下方细长密柔的睫毛也跟着滞住。还未说话,他的手便覆上光润的琵琶面板,以掌心横覆在绷抻直的四根琴弦,大拇指贴于琴身底端的手势。

“相信我,我的艺术鉴赏能力不比讨厌差。”

说完,他屈拱掌心,四根修长手指在弦上熟稔勾抹剔飞。

宋暮阮:“!”

惊色晃过湿淋淋的瞳底。

“你会弹琴?”

“早年学过古琴,略懂一二,”萧砚丞收回手,站起身来,唤了声,“讨厌。”

小蓝鸟在笼子里猛地仰起圆脑袋,两只黑乎乎的眼睛看着说话的男人,肉桂色嘴喙热情嚷嚷道:“霸霸,霸霸!”

萧砚丞辨清声源方向,朝身后走去,指腹触到笼钩,食指熟稔穿过。

再度转身,他踱步至少女。

“太太歌声绕梁三日,足够抵清这把琵琶债。”

“除此之外,我打算再送与你一物。”

宋暮阮顿时两眼噌亮。

大资本家送的礼物肯定价值不菲!

她旋即把琵琶轻放在四仙桌上,两手在胸前摊开,活脱脱一只见到猎物的馋猫儿。

就连笼子里的讨厌也被这虎视吓得一激灵,可怜巴巴地缩起小脑袋,两只银粉色的爪子牢牢踩紧栖杆。

萧砚丞唇侧隆起细微弧度,慢条斯理取出笼里的青玉簪。

“从现在起,你就是讨厌的主人。”

递过簪子,又道:“逗逗它。”

“什么呀?”宋暮阮倏地把小手藏在腰后,鼓起腮颊,根本不领他的心意,“我根本就养不起这个金宝贝。”

玉簪滞在空中,他仍旧温声相应:“没关系,你养它,我养你们。”

宋暮阮坚定地摇头,如瀑的亮黑长发也贴着柔软腰肢左右曳摆。

“别,我又不是你的金丝雀。”

“你不是雀,你是猫儿,”萧砚丞笑了笑,“一只擅长在先生身上捉硕鼠捡手机的机灵猫儿。”

她不满地撅高了粉唇,深知昨晚捡手机的测试意图暴露,倏忽昂起尖俏俏的下巴,涨红着莹璨粉腮,表面摆出据理力争的架势,暗地却心虚转移话题:“哼,我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是高贵的玛佩尼奥紫妃蝶!”

她的唇息随日光一度拂来,纱布染上些许暖意。

布里,萧砚丞一双疏隽眉目淌出异样温绪,再度开口,却是平生从未纵人的妥协与迁就。

“好,蝴蝶小姐,你和讨厌同属脊索动物门,有句话??本是同根生。”

宋暮阮反手叉在腰侧最玲珑处,圆绒毛拖鞋尖高高踮起。一叠娇俏纤细的倩影投映于地,像展翅欲飞的高级灰质纱影蝴蝶,被精雕笼刻在实木地板上。

“那敢问豹子先生,你这个脊索动物相煎何太急?”

即然被反讽,萧砚丞并不恼愠,反而耐心重复道:“蝴蝶小姐,我记得我方才已答应承担我们脊索动物门家庭的主要开支。”

“那还不如你自己……”

[嗡??]

宋暮阮看来消息人,立即点开微信新消息。

是萧老太太发来的录制视频。

“阿阮,你看看我这坐姿正不正确?还有这手和角度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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