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生死间(1 / 2)
“太阳之为病,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
“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
城隍庙东厢房,二十名男女幼童跪坐于地,松木书案还带有新鲜的松脂气息,拐角处粗糙的木刺一看就是匆匆赶制而成。
这些学童,全是赵泰医官免费招收的学徒。
原本,多数医家与木工瓦工想法相似,多秉承“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观念,轻易不招学生。一个学徒从入门开始,三年内先认本草背方歌,给师父免费干上五六年杂活之后,方可在师父诊脉时跟随抄方,历经十年辛苦,才能诊脉开药。
赵医官原本也做此想,认为学艺,然而一场瘟疫之后,他深感郎中稀少,百姓求医之艰难,在此开办义学,免费教授各类医书,一人忙不过来时,太清宫的女医也常来帮忙。
“嘶??”
罗仪卿正俯身给孩子纠正疏漏,仓促之间被桌角的木刺扎伤,身形一个踉跄,谁知刹那间,三寸寒光堪堪贴着耳边擦过。
“啊啊啊!!!”
东厢房内炸开了锅,幼童们小鹌鹑似的抱住头,趴在地上尖声喊叫。
“快走!”
仪卿立刻从匕首的角度中明白,刺客正是冲她而来,让赵医官带学童们先走,自己躲在神像后面。
“当??!”
刀光似银蛇吐信,削断飘在风中的几束发丝,却被一把漆黑长剑拦住去路,颓然落在地上。
通体黑色的湛卢巨剑在虞?手里轻如丝绸,剑柄在腕间一转,脚尖踩着书桌凌空而起,与房梁上的刺客缠斗起来。
虞?本想约仪卿同去赏花,门口听见幼童惊呼,心知出事,忙赶来救援。他凭借兵刃之利,打得那人连连后退,轻松拨开斜刺里的飞镖,挑开对方的面罩。
“山彩?!你为何要杀我?”
山彩眉间滚出殷红血珠,恰似神女下凡,妖异与圣洁杂糅,绝美容颜让仪卿呼吸一滞。
虞?瞥见仪卿又被山彩的容颜所迷,竟然忘了躲藏,又气又急,喊道:“快躲起来!就算她再好看,你也得有命消受才行,难道真要做花下鬼吗?”
仪卿赶忙躲在神案之后,躲过山彩的飞镖,直至外面的打斗声稍停,才敢探出头来张望。
湛卢剑抵在山彩雪白细腻的脖颈,虞?怒气飙升,正要斩杀山彩,忽听得裂帛声响,她撕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淬毒袖箭。
袖箭向仪卿飞去,她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箭簇飞来。忽而天旋地转,被虞?扑到在地,身上传来一声闷哼。
等仪卿从地上爬起来,哪里还有山彩的踪迹?
袖箭正中虞?心口,伤口里不断溢出鲜血,徐典匆匆赶来,他不顾重伤嘱咐说:“山彩临走前抢走了我的香囊,里面有松香粉,你带军中的霜花犬去追,速去。”
徐典匆匆带人离去,罗仪卿还没从眼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虞?伤口处的鲜血随心脏跳动而搏出。
“别看。”虞?捂住仪卿的眼睛,掌心滚烫得吓人。方才那支毒箭直直冲着仪卿的胸口飞去时,他仿佛听见自己血脉碎裂的声音。
血腥气随着呼吸涌上喉头,他不想吓到她,借着转身的间隙咽下那口血,却仍有几滴溅在仪卿月白色的裙子上,像雪地里绽开的凄艳红梅。
天边逐渐凝结朵朵黑云,空气中的潮湿令仪卿有些呼吸困难,供桌上三指厚的积灰颜色变深。
灰败的脸色,沉重的呼吸,怀中身躯随着失血渐渐失温,俨然已是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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