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赌约(1 / 2)
已入六月,玉殊宫花木繁盛,晚风来急。
雏鹰落到花枝上,震得花落如雪,白衣男子走在落花铺地的小院,取下苍?脚下的信笺,一片戴玉木牍映入眼帘。
“随行抵于阗,人货皆安。
风沙席龟兹,奉兄珍重。
六月初九。”
早已熟悉的秀丽笔锋,玄盛仿佛能看到伏案握笔的女子,墨香未尽,字里行间显然不是出自他的二弟之笔。
宋繇与他同母所生,玄盛是遗腹子,自幼玄盛由李氏族长带大,宋繇则是母亲改嫁宋氏之后所出。北方中原民风开放豁达,虽不比游牧民族丧夫女子被子弟继承,但也不限制她们再嫁。宋繇之父是前朝龙骧将军,娶了李?的母亲后,没多久也去世了,母亲便将宋繇送到了敦煌,让兄弟二人彼此扶助。一晃十年,跟随他出入大漠的少年,已成了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背面又是一行熟悉的精绝小字。
“南朝四百八十寺,楼台烟雨待罗什。”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稷默默站在李?身后,见他一动未动未敢打扰。待他看到郎君转身,眉头微微蹙着,幽深的双目不怒自威,稷这才恭敬地对眼前之主行礼。
“吕光将立龟兹王弟白震为新王。”
玄盛看着夜幕繁花的美景,没有丝毫惊诧,淡淡一笑,“白纯性喜奢靡,好大喜功,整日以西域强国万邦来朝自居,不自量力,怎不招惹吕光觊觎?”
“白震受玄玉阁暗中相助多年,他上位省了我们很多事。”
李?并无喜色,“那边如何?”
“苻坚的圣旨不日将达,玄羽衣已经护白纯离开,粮草也已备齐,只是属下不懂,白纯向来与玄玉阁不合,主人为什么如此帮他?”
自从追随玄玉阁,这恐怕是稷说话最多的一次了,此番动用的辎重可谓倾城之力,即便是对李?而言也是极大的风险。
玄盛手中把玩一支小小的木牍,“我并非帮他。”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术,为之奈何?’”
稷不解其意,他从未质疑过主人的决定,只是觉得主人最近多思,竟放弃原来的计划与吕光暗中结盟。
“西征大军势如破竹,白纯在龟兹本是死局,即使我们提前到达亦难盘活,不如听她所言,以制衡山之术另辟蹊径。”主人口中的她是谁,稷自然知晓。
夏至六月,商队抵达于阗,那么她也该离去了吧?
翻天覆地的龟兹,在吕光的铁腕强权中渐渐稳定下来。自吕光破龟兹后,王位之争颇受人瞩目,白纯弃城出逃,正当西征将士都以为大将军可能摄政为王的时候,大秦天王苻坚的信使及时赶到,宣读圣旨:“安西大将军平定西域功勋卓越,升任西域节度使,加封顺乡侯。”
吕光领赏谢恩,为了安抚龟兹,拥立白纯之弟白震为新龟兹王,自此西域三十六国大半归顺大秦,征西军声势浩荡。
正当局势再次陷入混乱之际,国师鸠摩罗什走到人前。一改往日落魄萧索,新婚七日的大法师要公开坐禅讲法,全城哗然。
碧空万里的天山脚下,苍颉盘旋于宫宇庙堂之上,远在漠北龟兹玉殊宫的白衣玄盛,临窗而立,闻钟鸣佛音缭绕,望远处香火重燃,他对吕光的应变倒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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