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丧二(1 / 2)
祭台所在的广场,人群让出一条路。
隔着老于阗王的棺椁大帐,众人看到王后的马车遥遥驶来,诺伊都尉从人群中站起,冷喝道:“王后抱恙,当以身体为重,还不赶紧送王后回宫?”
在场的贵族皆默不作声,克拉汗正要带人拦截,王后驾辇之后走出一位白色广袖儒衫的高大男子,身后有银甲覆面的三十六骑,冷酷威严,常在大漠行走的行伍之人都会认出这行精壮骑兵,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漠玄羽衣,以一挡百的骁勇善战。
库马尔等一众老臣连忙上迎,压制了克拉汗的人。
众贵族行礼,齐声唤道:“恭迎王后。”
在对立的两波人臣之间,马车来到祭台前。
曾是于阗王与王后共乘的车辇宽大豪华,车架是纯金打造,镶嵌无数玉石宝石,于阗百姓见之无不退避跪拜,车辇停在祭台前,车帘掀起一位头戴幕笠的女子探出身子,白衣玄盛已来到驾前,轻轻托起这位神秘女子的手掌,女子袅袅走下马车。
“这就是王后新任的义女,玄玉阁辛夫人?”
众人悄悄议论都说她极得荣宠,性情高傲冷淡,不与于阗权贵来往,竟是已有王室作靠山。
有人小声说:“怎不敢真面目示人?”
懂中原文化的贵族瞥了那人一眼,不屑道:“汉人贵女出门都这副打扮,这是体面。”
李玄盛携妻,皆是汉服广袖的吊唁装扮,虽同为白色孝服,却很是登对。戴着幕笠的女子站稳后,转身朝马车伸出手,苍白虚弱的王后扶着她的手,身着隆重的大丧装扮出现在众人面前。
“母亲。”女子声音婉转温柔。
王后欣慰地朝女子点头,在她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此情此景让周围的人微微变色,不禁看向祭台上背脊挺直的高贵公主。今日的阿依夏木身着大丧礼服高贵冷艳,脸覆面纱只露一双浓重眼妆的双眸,礼仪端方无疑,追悼祭文一出,满朝贵族皆跪拜,王储之位已定。王后艰难开口:“吾已收玄盛之妻辛氏为义女,封号迦蓝,她便是阿依夏木的秭妹。一家人为先王送行,都尉……可否?”
一介汉人义女,除了拉拢玄玉阁的势力,诺伊并不担心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诺伊对于阗王室恨之入骨,偏偏大丧上不得发作,他抬头盯着祭台之上的大祭司,神情复杂压郁难抒,大丧后希望大祭司守承诺,否则就一切玉石俱焚,他故意刺激王后:“一家人?王后多虑了,老国主薨逝有小女西莫儿陪伴入葬,另加了十个采女陪葬,舍都罗进了轮回也不会寂寞。”
诺伊对于阗王直呼其名,厌恶之情言表。说完,竟真的命人抬上来十一具棺木。
舍都罗一生只娶一妻,合葬的身旁除了王后,没有第二人想,诺伊这是在诛心。
王后气急,强行压住喉咙中涌上的血气,手紧紧抓住身侧的“义女”,谁也没有留意她们相握的手微微颤抖,那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们没有与诺伊唇枪舌战,羸弱不堪的王后在义女的搀扶下,缓慢走上祭台,王后与祭台上的“阿依夏木”对视,面容悲痛,高高在上的公主亦眼神哀痛,行于阗礼迎接王后,“母后。”
王后亲自扶起阿依夏木,看见祭台中央脸覆白布的于阗王尸身,腿脚一软,人几乎要崩溃过去,左右两个女儿连忙搀扶她,共同将人扶到主位上,幕笠女子这时对公主盈盈一拜,恭顺诚意,公主朝幕笠女子微微点头,两个妙龄的“姊妹”算是正式见礼,相敬有礼。
诺伊眼神一动,远望祭台上的公主,可能经历过大悲大痛,阿依夏木竟有了些王者之风?
幕笠女子退到王后身后,失去至亲的痛苦,令王后悲恸万分,哭声吸引祭台下众人的注意力。
诺伊生怕没人搅局,眼神看向戴着幕笠的女子,“大秦兵临城下,王后却认贼作女,这是要通敌?”
王后撑着身子,气息紊乱,“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玄玉阁为于阗百姓作保,若开战不伤无辜,辛夫人甘愿留下作质,吾收她为女有何不可?”
她又怒道:“吾还要质问都尉,你擅作主张殉葬女儿,是要让先王背上罪孽么?”
诺伊冷冷哼了一声,“王公贵族死后人殉,自古有之,众者数百,寡者数十。既是舍都罗的遗愿,王后若有异议,不妨追去问问?”
祭台之上,大祭司突然站了出来,“国之礼法,有别尊卑,严于内外,辨其亲疏。”换句话说,即便是老国主自愿与谁合葬,国家有礼法存在,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哪怕是王。
诺伊不接大祭司的话,反而调转矛头,又盯着头戴幕笠的女子。
“说到亲疏,王后的这位义女与王后倒很是投缘,莫非……”
话未说完,李?直接质问:“玄盛之妻乃大秦陇西郡守辛纳之嫡女,玄玉阁主母,敢辱吾妻,便是与玄盛为敌。”他在这一刻,丝毫没掩饰气势,身后三十六骑闻声齐动,银盔寒甲杀意逼人。
诺伊巴不得他们发难,这时,大祭祀挥动祭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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