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他有病,也许吧(1 / 2)
宁蓁第一次见莫昭是在大学二年级。
那天她抱着课本去旁听世界史讲坛。地点在礼堂,去时人还不多,她选了倒数几排的角落,没过多久,有个男人在她旁边落座,肩膀宽厚,穿着简洁的白T恤。
“同学,借一支笔,黑色就好。”
宁蓁不记得那场讲座的主题了,只记得莫昭好像用余光偏睨她。后来礼堂人满为患,各个系的都来混学分,四处潜伏着不安与躁动。她试图捉住他眼神中的证据,却屡试屡败,那个男人仅仅目视前方,看不出任何企图。
礼堂的座位是暗红色。讲座结束,莫昭加了宁蓁微信好友,却不小心带走那根碳素笔。
「忽然有事处理,走得急,忘记还你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不是学校的研究生,而是学校金融课题的合伙人。莫昭大她五岁,二十五左右就成了公司副总。当时宁蓁只在心里想,即便给她额外的五年去闯荡,她也做不出那种成就。
那个学期,她频频收到礼物,有的送到宿舍楼下,有的亲自递到她手里。
“蓁蓁,又收到花啦!对了,我在停车场看见辆卡宴,是不是你男朋友的?”
室友们对八卦格外感兴趣。宁蓁急忙摆手:“他不是我男朋友……”
话音刚落,另一名室友就拎着四杯奶茶推门:“哎,快来选,是蓁蓁男友请大家喝的!”
夜晚,宁蓁坐在副驾驶位,想到室友口中的车型。
那时候她辨认不出轿车有多名贵。宽敞大路上霓虹灯闪烁,晃得眼花,然后车子逐渐开进狭窄又私密的地方。
正好,成年之后,她还没来过酒吧。
莫昭轻车熟路带她进门,里面雾色氤氲,幽晦光线缓慢旋转,勾出玻璃杯底熟透的暧昧。
酒精藏在甜味里。宁蓁不知不觉喝了很多,临走前意外打翻托盘,弄湿陌生女人的衣襟。突然,身边变得熙熙攘攘,她听不清人们嘴里有什么话,只感觉自己被密不透风地围住,像一条窒息的鱼。
“不好意思,小朋友喝醉了。”
二十岁的她正在往下倾倒。适时,男人将她揽进怀里,低沉嗓音从上方传来。
他们从那个夜晚开始在一起。
*
记忆回到现在,宁蓁心口怔忪,一把推开了他。
她还披着义工专属的黄色马甲。福缘寺坐观山下,而从商的前男友打算在这儿上演久别重逢,这场面简直怎么看怎么疯癫。
“你穿得太少了,”莫昭抱她的时候,左手掌心自然而然绕上她颈侧,“身体这么凉。”
“不少。”
宁蓁冷淡回应两个字,与眼前人拉开距离。
当年两人分手后便不再联系,莫昭计划去国外发展,宁蓁甚至不清楚他最终去了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四年销声匿迹,直至一周前,他贸然出现,毫无征兆又断断续续地打来电话。
宁蓁从未接过。她确信这个男人早就淡出自己的生活,有时候即便刻意回忆也想不起他的长相。
“你来干什么。”
她想不通为什么莫昭能如此精准地找上门。
“来找你。太久不见,叙叙旧。”
男人抬手贴近,想帮她整理耳侧凌乱的发丝。
宁蓁再次后退,躲过他,低头解锁手机。师兄发来消息,不知道旅行团还要多久才会到。她的指尖冰冷,不小心误触到短信界面,从上到下,发件人或短或长,无一例外都是数字。
“又把我删了?”莫昭凑上前,唇边有促狭的笑意。
“不行吗。”她把反问句装进陈述的语气。
最近几天莫昭频繁打扰,宁蓁就把他移出了通讯录。但他的手机号码和他本人一样,埋伏在记忆深处,好像随时都会被诱饵勾起。
莫昭又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可以,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宁蓁不知道他习惯了什么。
斜前方,隔着宽阔公路,一身墨色的那人在树荫里俯下身,让陨石边牧的前爪搭在自己肩上,掌心一遍遍捋顺它背部的柔软毛发。
树是倒过来的海,被风掀起波澜。她站在原地沉默,开始想象他们的对话。
??“汪!”
??“好啦好啦,现在没事了,我们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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