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1 / 2)
药汁的苦味充满整个屋子,面色灰暗的男人和一脸疲惫的女人。男人即将离世,女人还活着,这间窄屋却早已被他人视作囊中之物,就连好不容易养好的荒地也即将被歹人占据。
“安叔还没咽气呢!陆家那些人,已经见天儿的往师傅家跑,房前屋后转了个遍!就等着安叔咽气,就能进屋明抢了!”林芷怎能不恨。今儿从师傅家出来,陆氏族长那个老不死的,早就在路上等着了。
“朝廷不立女户,他俩也没个后。崔绣娘既不愿再嫁,也不愿意过继一个孩子傍身。这田地和房屋就不能给她,这地是我陆氏当年占下的,合该归我陆氏。”枯树般耷拉的眼皮也没能盖住糟老头眼中的精光,“安老弟不说了,他的地肯定会收归充公。崔绣娘地里连个界石都没有,她的五亩荒地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林芷气得半死,才缴了秋税,这老头就敢睁眼说瞎话。要不是师傅强行拉走她,她真想让着老头子尝尝系统出版的蒙汗药是个什么滋味。
“你跟他理论有什么用?有那连夜长脚的界石你还看不清?此事陆氏谋划已久,他们早就想好了。明面上挑不出错处来,为这事闹到衙门去?怕是连知县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就被打发了。”崔绣娘拉着林芷进屋,少有的疾言厉色,“这事儿你别管,你也不能管!”
“我不能不管师傅!要不是她,我在后娘手里活不出来!”林芷猜刚刚歇下的泪珠子又有泛滥的趋势,“陆氏欺人太甚。知道我师傅不愿再嫁,说是给她过继一个儿子养老。呸!也不瞧瞧那是什么货色,一把年纪的浪荡子,他好意思叫娘,我师傅也不好意思应,不知廉耻的东西!”
“当年一起落户安家的难民,现在跟陆氏沾亲带故,他们是绝不会为了此事惹上麻烦的。我把《大虞律法》快翻烂了,也找不到一点儿办法。”林芷先是想联系当年同是难民一起落户的人家去陆氏闹一场,把事情闹大了,才有转机,可后头师傅几句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崔绣娘瘦削的脸颊没几分血色,背着光便显得晦涩颓败:“十来年过去了,他们早和陆氏分割不开,你能找谁和你闹事?林芷,我再说一遍,这事你不能管。陆家那秀才攀上了分管粮马水利的经承,你会带累二郎。”
她摸了摸林芷湿冷的面庞:“小时候没见你哭,怎么长大了嫁人了反倒娇气了?你听话,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有银子傍身,在清河县里安家不难,再不济,我去绮绣阁当供奉,这一身的刺绣本事也能换得一两分庇佑,你老实点儿,好好过你的日子!”
“师傅年纪大了。做不得绮绣阁的供奉,那里恨不得把饭都喂到绣娘嘴里,就是为了不让绣娘手停眼停。好些个绣娘年老了连东西都看不清,和瞎子没两样。”林芷看着沈知衍,“把师傅接到沈家,她可以教小妹,也可以教沈家其余人,拜师费走个形式,有那个意思就成!”
“沈知衍,你知道的,一个寡妇,还是个大家都认为她手里有钱的寡妇日子会有多难过。”
一声叹息响起,沈知衍的手覆上林芷的双眼。他的手不不似文人我笔杆子的手那般清瘦细腻,农活儿把他的手变得粗糙宽厚。可这时候有这样的一双手握住她,林芷却觉出几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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