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2 / 2)
身旁那道神色冷冽的深绿身影本阴着脸,可见着那帕子的刹那,困顿的郁气忽地消弭了,眉眼慢慢舒展开,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
这笑声钻进温良玉耳里,不怀好意地挠了挠,让那被碎发掩着的软肉更红了几分。
“多、多谢,是我的。”
她像是被发现了般,心剧烈跳动,接过,再胡乱地塞进袖口,说话也有些磕巴:“娘子是哪家人?以往怎么从未见过娘子?”
陈语山仰眸,偷瞧她一眼,又迅速缩回脑袋,乖顺回道:“我、我是今年刚来京城的,家父姓陈,是都水使,入京述职,我名语山。”
“温娘子唤我、唤我语山便是。”
都水使……
温良玉心中一动,五年前南方水患就隐有猖獗趋势,圣上从国库拨款修坝,由安亲王操办,才引来后面诸多事项。
水患再现后,朝中为防范此等灾祸,特设下都水使一职,督查江河沿岸水情,此职位卑任重,不被朝中人重视,连带着这位陈娘子也融不进这些京中贵女。
“语山。”她的笑更真切了些:“听闻都水使需跋涉多地,风餐露宿,辛劳艰苦,语山娘子也都去过吗?我自幼困于京城,没见过那些美景,心中甚是好奇呢。”
陈语山自然很高兴:“当然。”说着,她靠近了温良玉几分,温软地念叨着起话来。
从荒山野涧到汹涌江流,毒瘴荆丛到千年古树……娓娓道来,陈语山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偶逢知己而激动的光。
温良玉垂眸,眼睫在莹白的脸颊投下阴影,唇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时不时应她几句。
永嘉见她这般,略微有些吃味,可到底是一块长大的,看出了蹊跷。
温良玉看似温柔,常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示人,可骨子里却是生疏的、有距离感的,姿态做足了,便不愿与人搭话,更别提对一陌生小娘子这般亲昵。
事出反常必有妖,永嘉撇撇嘴,想着去办那件更要紧的事,匆忙走了。
少年郎静守在侧旁,冷风凛过,墨绿衣角随之翩跹,他不着痕迹地扫过温良玉那张如花的脸。
很漂亮。
指腹滑过缎面的袖口,在心尖泛起涟漪,他的目光却一点点变冷,莫名想起他在书中看到的四个字。
美人如刀。
不是他袖口藏着的那把冰冷短刃,而是那种绵软的,钝的,看似毫无攻击力的,却能一点点割去人肉的刀。
很不幸,温良玉就是一柄这样的钝刀,缠绕而来的呼吸,偶然露出的笑靥,脖颈后那抹莹白……都是极锋利的刃口,片去他的心头肉。
偏生他还乐此不疲,念上这种被她捏在手心的感觉。
就像现在,她就站在他身侧,明面上和善温柔,唇角扬着完美的弧度,偶然软声回应,似是极亲昵的姿态。
可转眸眨眼间,眼角流露出的却是漫不经心,和疲于应付的不耐。
裴持最是厌恶表里不一的人,可在看透了她的面具后,悸动仍不消减分毫。
陷入沉思的温良玉并未注意身后人的异样。
陈语山是个很单纯的姑娘,随意套.弄几句,便将这几年随父治水的事全说出来了。
如她所料,是个耗时耗力的大工程,前几年一直由安亲王主导,去岁才渐渐由裴持接手。
他身居高位,手段狠辣,不近人情,极快速地扫清了所有障碍,依着此事,在江南一带立下了极重的威,甚至隐约盖过了当今圣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