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旧工厂(1 / 2)
阮云琛出了宋祈的办公室,天已经黑透了。
风从巷子的尽头刮过来,带着股子阴冷的潮气。路边的灯泡闪了几下,发出不稳定的黄光,把人影投得长长短短。
她的脚步落在地砖上,没有一点声响,像踩在一张柔软而冰凉的网里。
阮云琛走得很慢,没有任何方向,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不想回家,家里空无一物。
不敢去诊所,诊所的药水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你没有钱。
没有钱,就没法给淼淼治病,而那遗传性癌症,如果拖着不治,那就会死。
直到夜风吹得她后颈发麻,她才抬手把衣领往上拢了拢,勉强抵住那一丝寒意。
她的眼睛盯着地面,脚下每一步都踏得很实,可心却像是悬在空中的一枚针,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地方扎下去。
??“地下黑拳。”
宋祈吐出这几个字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像是怎么也散不去的烟味,钻进鼻腔,藏在衣服的纤维里。
她没去过拳场,但听过不少关于拳场的传闻。
那些话大多是街边摊的客人喝醉了胡乱嚷出来的,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笑声和大着舌头的咒骂。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可现在,那些模糊的形容词都像是被放大了一样,挤满了她的脑子。
脏、乱、血腥。
她的手指在衣兜里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稍清醒了一点,但脑海依旧是一团混乱。
拳场是什么地方,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宋祈把她推过去,只可能是一条死路。
可她别无选择。
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打出一道暗影,影子被拉得长长短短,像一条无形的枷锁,套在她的脚踝上。
风从巷子深处刮过来,带着湿冷的潮气,像是一只冰凉的手,悄悄掠过她的后颈。
阮云琛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被钉在地面上。光线逐渐变得稀薄,街道两旁的墙壁斑驳不堪,墙角的裂缝里长出几株野草,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铁锈气,那味道越往前越浓。
工厂区的轮廓出现在视线尽头。
那就像是一片沉默的废墟,高高低低的烟囱折断在夜色里,隐约还能看见废弃的铁轨和积灰的仓库顶棚。
那些被遗弃的建筑静静地立在黑暗里,像是等待某种永远不会到来的宣判。
阮云琛走得很慢,但脚步没有停。
路边低矮的围墙后堆满了废弃的金属,扭曲的钢管、锈迹斑斑的铁板像是一片荒废的丛林,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锋利的边缘。
破旧的大门都敞开着,一盏盏挂在门框上的煤油灯发出晦暗的光,将影子拉得扭曲而杂乱。灯芯微微跳动,像是随时会熄灭。
这里的一切都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风吹过铁片的轻响,那声音细微而尖利,像是某种被拉长的叹息。
没有人,没有声,堆积如山的废金属像一片荒凉的坟场,将整片区域压得沉闷而静止。
阮云琛突然注意到,有个身影蹲在门口。
他很瘦,几乎被阴影吞没,但帆布上的零件和工具箱边缘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让他显得突兀又显眼。像是被丢弃在这片空旷之地的一抹生命,努力收缩着自己的存在,却又因为过于孤单而无法被忽略。
阮云琛眯了眯眼。
是……桥下的那个孩子?
男孩正弓着背,面前铺着一块旧帆布,帆布上摆着一些铁片、螺丝和用手工敲出来的小零件。他的手边放着一个破旧的工具箱,箱盖微微敞开,里面堆满了杂乱的物件。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着工服的中年男人,正在低头翻看帆布上的东西。他的动作粗暴又漫不经心,像是在挑选一些价值极低的废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