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一场(2 / 2)
阮云琛不知道有多少次,她从阮启明的手下躲开,靠的就是这种本能。那些年,厨房里的瓷碗摔在地上,碎片溅起来的时候,她甚至比响声更快地缩到了桌子下面。
她从来不会喊叫,也不会发出半点多余的声音,只是蜷缩着,屏住呼吸,等待一切过去。
家暴的日子教会她一件事:如果你足够快,就能让暴力落空;如果你足够安静,就能让恐惧延迟一会儿。
现在,拳台上的对手和那个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他们的愤怒是一样的,拳头的目标是一样的,而她知道自己必须用同样的方式躲开。
可这一次不一样。
在家里躲开了也没用,因为拳头会继续落下,直到某个东西被打碎。可在这里,只要能撑到对方露出破绽,她就能赢。
这想法让她的动作更快了一些,脚下的步伐轻得像风一样。男人的拳头落空时,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劲风擦过头顶的凉意。
她的心跳加速,疼痛却开始逐渐被压到意识的边缘,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封锁住了。
他显然有些急了。
每一次出拳的幅度都更大了一些,脚步也跟着变重,地面上响起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着要塌陷。
可阮云琛的脚步没有停。
她向后退,又向侧边躲开,然后迅速转身,绕着拳场打起了圈。
这种方式让场边的观众开始变得不耐烦。他们的吼叫声从最初的兴奋,变成了夹杂着嘲弄的骂声,像是嘲笑她只会逃跑,不敢面对。
“跑得倒是快!”有人大喊了一句,引得一片哄笑。
笑声在拳场的上空回荡,夹杂着其他赌徒的叫骂和起哄声,像是一群群饥饿的乌鸦盘旋着,等待血肉的降临。
可阮云琛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被堵住了一样。那些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模糊不清,甚至连回声都显得遥远。她听不到这些声音,也不想听。
她的注意力全在对手身上。
那个男人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凌乱,每一次挥拳的力量虽然依然很足,但落点却有些偏离。
他的喘息声混杂在观众的叫喊中,像是一种粗重的风,被压在铁笼里出不去。
阮云琛躲过男人的一记直拳,重心压低,迅速向左侧闪开。可就在这一瞬间,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种疼痛像是一把冰冷的针,直接扎进了伤口深处,随后迅速变得灼热,像是火星落进血肉,越烧越深。
阮云琛几乎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脸色没有变,但从眼角滑下的冷汗却暴露了身体的异样。
肩膀上的纱布在摩擦中已经被蹭得松动了一些,现在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迹。
疼痛随着动作一点点扩大,血流越过纱布的边缘,顺着手臂滑下,最后落在拳场潮湿的地面上,溅开一小朵暗红的痕迹。
她没有停下动作,但脚步的力度明显轻了几分。每一次的转身、闪避,都像是在拉扯着那条隐形的伤口,将它越撕越开。
台下的人看不到这些,他们的目光被男人的凶狠动作吸引,根本无暇注意到她的血迹正在一点点染红护具的边缘。
可阮云琛自己知道。
每一次弯腰和起身,血流都会再多一些,像是体力被从一个无底的漏斗里缓缓抽空。疼痛混合着一种粘腻的湿冷,攀上了她的脊背。
她躲开另一记扫拳时,脚下猛地踩滑了一下。那一瞬间,观众的吼声瞬间提高了几个分贝,男人显然也察觉到她的动作变得迟滞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开始加快脚步逼近。
可阮云琛没有再后退。
她的肩膀几乎麻木了,疼痛像是一根尖利的钢针,贯穿了整个上半身。但她依然咬紧了牙,眼睛紧盯着对手的动作,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不敢退缩,不能退缩,她必须强迫自己将那种痛感压到神经的边缘。
阮云琛咬了咬牙,强行将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的神经拖拽着扯回脑海,向后撤了一步,拉开与男人的距离。
可躲得久了,她也开始感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意逐渐加剧。
每一次弯腰和起身都像是用一根绳子将伤口越拉越开,那种疼痛并不是瞬间爆发,而是带着某种隐忍的持续性,像是锋利的铁锈在皮肉里摩擦。
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来,模糊了视线。
阮云琛眯了眯眼,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不至于太过紊乱,但脖颈处的动脉却跳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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