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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宣传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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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琛不难想象万秀当时的模样??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自我安慰。

那张纸上的“短期无息”看起来那么体面,可她不知道,那不过是刀尖上的糖,尝一口,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利滚利,一张传单,最后就能把人彻底逼进死角。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玻璃微微颤动,发出一丝细碎的震响。阮云琛抬起头,看向桌上的咸菜盘,那些油腻的菜叶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那张传单,是她递出去的。

阮云琛从不觉得自己干净,甚至习惯了脏东西缠着自己,可这一刻,她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卡在那里。

她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框的边缘,凉意一点点从皮肤渗进去,浸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凉。

她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

那些从过去浮上来的画面、楼下的嘈杂、宋祈那一声轻飘飘的警告,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搅在她脑子里,越拽越乱。

屋子里安静得过分,只有风轻轻拍打着窗玻璃,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按在她的胸口上,堵得她喘不上气。

阮云琛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碾过那道微微皱起的纹路,动作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像是想要把那些缠绕在心头的乱线生生扯断。

过了几秒,她忽然动作一顿,猛地站起身,把盘子推到一边,声音冷静得近乎刻意:“时间还早,先学习吧。”

男孩抬起头,目光里带着一丝愣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阮云琛没看他,弯腰从桌角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摞崭新的课本,封面上还带着没撕干净的塑料膜,光滑得有些刺眼。

她随手翻了一本:“我买了五年级的课本,本来打算给淼淼之后用,但她还没出院……你先看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半点起伏,仿佛刚才那些堵在胸口的情绪从未存在过,仿佛她只是随口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男孩沉默地接过课本,指尖碰到书页时轻轻抖了一下。他低着头,垂在额前的头发挡住了眼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阮云琛站在那里,视线淡淡地落在桌上,那一摞整整齐齐的课本显得突兀又多余,仿佛她硬生生地从别处扯过来,强行塞进了这个满是寒意的屋子里。

“好好看看吧。”她补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刻意掩盖着什么,又像是要把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牢牢摁回去。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微微下垂,仿佛在盯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这样就好了。

胡思乱想是没用的。

她早就学会了,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风浪,心里是什么样的死结,都要踩住地面,让自己像钉子一样扎在原地,一步也别乱。

明天去接淼淼出院,然后,给她办复学手续。

……对,一步也别乱。

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钟表的秒针在墙上滴滴答答地走着,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男孩坐在桌边,指尖轻轻抠着书页边缘,动作细小却漫无目的,偶尔抬起眼看她一眼,视线里带着点沉默的试探。

阮云琛没有再看他,只是拿起桌上的空碗,搁进了水池里。水流冲在瓷碗上,发出“哗啦”的声响,在这份安静里显得有些刺耳。

背后的椅子忽然轻轻挪动了一下。

“我得……先走了。”

阮云琛的动作停住了,手指还搭在水龙头上,风吹过窗帘的缝隙,把那句话轻飘飘地带散了。

“你??”她回过头,眉心微微皱起,仿佛想要说什么,却又顿住了。

男孩站在那里,双手不自然地攥着书包带子,眼神微垂,像是在等她开口,又像是故意回避什么。他的声音有些轻,带着点克制的镇定:“时间不早了……谢谢你的习题册。”

那双习惯性沉静的眼睛在这一刻多了点温吞的情绪,里面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迅速收敛回去。

阮云琛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洗碗池边的瓷面,声音淡淡的:“……路上小心。”

男孩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又垂下眼,轻声应了一句:“嗯。”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一些,窗帘被吹得晃了晃。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连水流声都被阮云琛关掉了。

阮云琛站在那里,没有再挽留,也没有再开口。她看着男孩略显瘦削的背影走到门口,脚步轻得像是生怕踩碎这片安静。

门被拉开又轻轻关上,门缝里透进一丝夜色,冷风顺势灌了进来,吹在阮云琛脸上,凉得刺骨。

阮云琛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伸手将窗帘狠狠拉了下来,窗外的灯光被隔绝得干干净净。

空气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那份突然间空下来的沉默。

……明天,去接淼淼出院。

胡思乱想是没用的。

她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巷子里的湿气凝在空气里,墙根下的青苔被水打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潮气。灰蒙蒙的光从巷口透进来,把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

阮云琛打开门,正要走出去,目光却在门槛上一顿。

男孩蜷缩在墙角,背靠着门边,头微微低垂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身上的衣服单薄得不成样子,袖口和裤腿已经磨出毛边,昨夜的凉意把他冻得蜷成了一团,瘦削的肩膀被晨风吹得微微颤抖。

听见门响,男孩抬起头,眼睛还带着一点没睡醒的迷蒙,却很快清醒过来,视线落在阮云琛脸上。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急,擦过膝盖时带起一丝尴尬的灰尘。

没人说话。

阮云琛站在那里,看着他微微发红的手指,看到昨夜湿气还留在他的裤脚上,面料皱皱巴巴,贴在他瘦弱的小腿上。

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缝儿灌了进来,带着水汽,轻轻拂过他的发梢和脸颊,嘴唇有些泛白。

阮云琛看着他,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双冻得发红的手指,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那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像是一颗没剥干净的砂砾,硌得她不太舒服。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刚来。”男孩说。

阮云琛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地上那摊未干的水渍上。半晌,她轻轻吐了口气,声音不咸不淡地开口:“走吧。”

男孩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习惯了她这样的冷淡。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步子很轻,生怕踩碎了什么。

巷口的地上有些污水,偶尔有汽车驶过,水花溅起,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和尘土的味道。

阮云琛走在前面,余光扫过身后的人,他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不吭声,也不问去哪里,像是早已习惯了她的一言堂。

她忽然觉得,这份顺从让她莫名地觉得刺耳,像是一道细细的锯齿,在耳膜上来回摩擦,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无孔不入。

阮云琛忽然想起昨晚他走出门时的背影,微微弓着的肩膀,步子迈得不算快,像是走在一片看不见底的荒原上。

现在,他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手指冻得发红,嘴上却说着“刚来”。

“刚来”??多么干脆的谎话。

她没有拆穿,也没必要拆穿。

男孩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能给的界限,像是一只知道分寸的野犬,从不主动靠近,但也从未真正走远。

巷口的地上积着一滩污水,汽车从身旁驶过,车轮碾过水坑,溅起的泥点打湿了她的裤脚。

阮云琛抿了抿嘴,垂下眼,看着地面上映出的两道影子??她的影子笔直而冷硬,而男孩的影子却微微弯着,肩膀垂下来,像是背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这种安静,就像一口深井,黑洞洞的,往里看,什么都没有,看不见底。

他们一路坐车到了医院。

走廊里的灯光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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